“你先拿回去吧。”他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我们每年年底给单位的老病号集中报销医药费,这是单位的规定,我不能因为你一家给你们开灶,违背政策吧。”
他两手一摊,傲慢无礼的看着罗妈妈,一副不容置疑的官腔官调。“真的吗?”罗妈妈哭丧着脸,明明黄麻子刚刚报销完,怎么轮到自己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政策?她想不通。但是又不敢当面透,她担心透了,科长一生气,能办的事情都不给办了,被打击报复,那以后还怎么找科长报医药费?罗妈妈心里对当官的有一种敬畏。
“现在老罗每个月才1百多元工资,还要吃药,药费贵的要命,那钱还要养活一家四、五口人。如果药费到年底才报销,那我们的日子都没办法维持,周科长能不能高抬贵手,先给我们报销了?”罗妈妈低声下气的乞求,试图软化他那颗坚硬冰冷的心,改变一下全家的生活状况。
“那有什么办法呢?单位的政策我不可能因为你们一家而改变,这是以前领导定下的。你别在这了,快走吧,快走吧。”周科长一副鄙视的眼神和不耐烦的工作态度,嗓子提的很高,办公室所有人的眼球全部转向他们这儿,大家好象在看一场闹剧,但是谁也不会同情,谁让他们家那么穷困,还出了那么多的坏事怪事呢。
金喜婷始终装着不认识罗妈妈一样,似乎那几天端尿喂饭的伺候,自己压根忘记了,她连帮罗妈妈好话的机会都没给。
在这个世界上,穷人在遭遇势利眼挤兑的时候,永远处于略势,还只能忍气吞声,罗妈妈愤怒的想。
“能不能通融一下?”明知被欺负还不敢声张,还要好话去讨好,罗妈妈用哀求的声调,眼泪已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周科长声调猛的又提高了8度,似乎在呵斥一个罪犯。“好了,我已经给你了几遍了,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这是单位的规定,你还是先拿回去,等年底再来吧。”
完,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色铁青,面无表情,他不再理睬罗妈妈,而是迅的翻桌子上一堆材料,不时的抽出一沓,在桌子上故意摔得叭叭作响。
罗妈妈身子被陡然提高的声调吓得抖了一下,当她意识到确实没有希望,意识到周科长在给自己故意使脸子的时候,拿紧手上的票,强忍住眼泪,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快出了办公室,眼泪“哗”的流出来。
罗妈妈在落叶遍地的路上惆怅的慢慢走,她的眼泪已经被风吹干了,头也不时的被卷起的旋风吹的立起来,她顾不上理一理。
她的心情很差,象这遍地的落叶一样无着无落,充满焦躁和忧虑,她低着头,愁眉不展,脚步拖沓无力,想着今后一家人的生活,怎么才能调配得当,把有限的工资用在无限的需求上。
“想什么呢?头耷拉着,没精打采的样子。”罗妈妈听着背后有人熟悉的话声,头马上抬起来,朝后看.
原来是邻居张妈在她的身后拉着一个架子车,架子车上装了满满一车红彤彤的桔子,正冲她微笑。“你拉这么多桔子干什么?”罗妈妈很好奇,“做生意呀!”张妈回答,“做生意?你现在卖水果呀?”罗妈妈惊奇的问。
“不是现在,已经干了好几个月。”“啊!真的。我这半年忙老罗的事,早出晚归,都不知道你开始做生意了。”罗妈妈精神为之一震,两人边走边。
“生意怎么样?好做吗?能不能赚到钱?”罗妈妈好奇的问。“还可以,刚开始没什么经验,掌握不住顾客的需要,赔了些钱,现在可以了,每天还能挣些零花钱。”张妈兴奋的。
“那太好了!唉!”罗妈妈想起自己家的心酸苦难生活,长长的叹口气。
“你们现在怎么样?我现在也是早出晚归,没时间到你门家去串门。不过,我听他张伯伯厂里让思文接班,他爸病退,这是挺好的事啊!”张妈。“不怎么样,以前我没有感觉生活怎么难过,那时老罗身体好,外边啥事都有他挡着,现在他这一病,啥事都来了,我现在里里外外操碎了心,还弄不好。”
罗妈妈把财务科的事了一遍。张妈深表同情。“那明明是坑人,故意刁难你,黄麻子能报为啥你不能报?都是一个单位的职工,还分三六九等,看人下菜,真是势力眼,以前哪听过那规定?这么大个单位还缺那钱?实在不行,你就让他爸亲自去。”张妈愤愤的。
“人家的口才好,一直都搞销售,嘴嚼攒的很,把死人都能个活人,又会来事,到财务室几个荤段子把大家逗的乐一乐,就什么事都办了。我们家他爸老实,口才又不好,还倔强,就是他去,人家还不是三句话就把他打回来了。现在我们家虽思文每个月有一工资,可是老罗是个病号,常年要吃药,以前他身体好好的,从不吃药,现在又没有奖金,是死工资,还没到月底工资就花完,五张嘴还要吃饭、穿衣,衣服新的可以不买,但是,饭不能不吃,我再精打细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现在这药费到年底才报销,我们就更紧张,我再节俭也周转困难!”罗妈妈大倒苦水。
“哎,要不这么着,你也试试做生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事,不定也能改善一下生活。”张妈好心的建议。
“这个?”罗妈妈想了想,“我回家去先跟家人商量一下,关键是,我也没有本钱呀!”罗妈妈无奈的。“想办法呀,刚开始没经验,不要投入太多的本钱,万一赔了那多心疼,是不是?先干个买买,等有经验了,咱再多投入一些钱,干个大买买,你看怎么样!”张妈建议。
“有道理,我先回去商量一下,再看情况吧。”罗妈妈忧心忡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