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翎听到耳边风声呼啸,艰难地睁开眼睛。一道耀眼的红色身影就在不远处坐着。
他觉得喉咙一阵刺痛,很想喝水。
正想开口,那只缩小的白蟒就卷着桌上的茶壶往他手里飞来,稳稳地落在他的手心。
正想抬手将它扔出去,却看见那一双小小的斜眼盯着他,仿佛在说,如果他敢将它扔出去,它就咬他一口。
他一笑,攀着床沿坐起来,将壶里的水一饮而尽,终于觉得好多了。
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座木材和紫竹搭建起的屋子,不算太大,但格局很好,开了几扇窗,正对着一片林子,如今正值盛春时节,那一片错错落落的开了许多颜色各异的花,看得出主人也是个有心人,按颜色特意栽种,倒是另有一番趣味。
当然,这主人如今就在他不远的椅上坐着。
她仍是穿着一身厚重的红袍,秀发如瀑,散落于身后。风有些大,越过树林前来,袖袍飞扬,倒像是个超脱世外的仙子。
原本她是闭着眼睛休息的,见他醒来,也就睁着一双妙目,喜怒不辨地看着琰翎。
琰翎低头看着自己,落下来时破败不堪的囚衣已经不在,反而是一件白底墨竹的长衫。
肩上的伤口早就愈合,留下浅浅的疤,他分明记得自己服了药丸,浑身血气沸腾,一身是血的晕了过去,如今身上如此清爽整洁,莫不是……
思及此,琰翎饶是见过不少大事,也早经男女之事,一张老脸还是微微红了。
这可是女妖,还是艳倾天下的绝色女妖。可不是他宫里的各种美人和婢女!
突然,面上划过一阵冰凉,随后有些疼痛。
“登徒子,想些什么呢?是我给你洗的澡,不是主人!”小女童的声音从手中传来。
琰翎往身前看,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这只小妖怪用尾巴扫过他的脸。
眼睛一下子黑了,不顾它的威胁,抬手将它扔出窗外,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半空中完美地划了道曲线,伴随着阵阵惨叫飞出屋子。
“如此,你便是好了。”
椅子上一直不做声的美人突然开口,说罢站起身来就欲出门。
“多谢姑娘。”琰翎沉声道。这是真诚的感谢,他能体会出那药里有多少珍贵的东西。
大妖本冷血无情,她本可以放任他自生自灭,却为陌生的他浪费如此贵重的药,虽然她果如小白蟒所说的性格古怪,但也能体会出心地善良。
美人抬抬手,止住了他想说的更多的话。自顾自地走出去,手拢在袖里,似乎是真的很怕冷。
看着她的背影如烟般消失在远处,心中忽然有些怅然。
这时,手腕一凉,原来小白蟒又回来了。琰翎选择忽视它眼里的怒火,瞥了眼盘在手腕上,如上好白玉镯的白蟒,自顾自地说道:“你有名字吗?”
白蟒果然还是小孩子一样的性格,听他问起,就高兴地忘了刚才的事,道:“有啊,主人唤我小白,至于你这个人类嘛……”
小斜眼一眨,兴奋的补充道:“就叫我白姑姑吧。”
琰翎一张脸黑如锅底,一抬手,小白又如流星般飞出窗外。
“你干嘛呀?我的年岁可比你姑姑大多了,叫我你也不亏……”
见男人的眼危险地眯起,小白识趣地闭上了嘴。
琰翎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我昏睡了几天?”
“三天。”小白不再缩在他手腕上,而是呆在窗口。它可不想再被扔了。
琰翎坐于小桌旁,手指轻点桌面。如今他既是活着,就不得不筹谋云梦国之事了。
“她,可有名字?”斟酌片刻,他还是要借助女妖的力量。
“我家主人,名唤锦棠。”小白似乎很为有这样一个主人而骄傲。
“锦棠□□。”那两个字落在舌尖心上,低低盘旋。
之后大嘴巴的小白又喋喋不休地向他讲许多锦棠的事。
可能是许久不见人来,小白说话的欲望完全被打开了。
“八年前,主人救下了被鹏妖抓住的我,她能力很强,隔着如此远的距离,还是将鹏妖打伤了。”
“但主人似乎身体有恙,这么多年都不再出手。”
“这山底设了结界,主人是不想再出世了。”
琰翎看着小白眼中的一片了然,知道自己的心思已被它知晓。
只怕锦棠也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