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了,现在那就更是不知了。”
陈昊冷哼一声:“约莫?差不多?数不清?不知道?这点本事你怎么敢负责整条运河防线?让你来干什么吃的?啊!”
见到陈昊动怒了,一旁身为叔叔的王福开不得不站出来了:“总理息怒,这难民队伍不比军队行伍,军队行军扎营都有定数,大致一看就有数了,难民队伍层次不齐疏密不清,搞不明白也是人之常情呐。”
“我看岸对面的难民数量估计在二十万到三十万之间呐。”随后老江湖王福开望了对岸一眼就报出了一个大概数字,心中暗骂这个不争气的侄子,这点问题都搞不清楚,随便报个数就行了,难不成陈昊还真的会去西岸自己数一遍么?
“行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维持秩序,执行徐总督的命令就行了!”陈昊给了王福开一个面子,没有继续为难王友金了。
转过头看向西岸,陈昊也是头皮发麻,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登莱总督区成立之后最大的威胁不是明军,也不是农民军,更不是清军,而是乌泱泱的难民,这就叫人难办了。
西岸目前至少聚集了三十万以上的难民,这是一个恐怖的数据,这比来三十万明军都还更加吓人,因为明军是可以被拖垮击溃了,军队败了就会自行溃散逃跑撤退,但难民不会,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活路了,是被逼到这个境地的,再逼下去无非就是一死而已,哪怕被火枪打死,被乱箭射死,那也比饿死强,因为只有饿死才是最难受的。
“该死的,史书为什么没有记载这些东西?”陈昊被忽然冒出来几十万难民彻底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因为这超出他的认知了,他对明史还是有些了解的,崇祯十一年八月清军入关劫掠,崇祯十二年五月义军降而复叛,这些都是有记载的,可为什么这么多难民就没有半点记载呢?
陈昊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但实际上出问题的地方恰恰就是他做的太好了,一片烂泥滩原本大家都是陷进去等死了,结果忽然旁边冒出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的白莲花,你说你的下场会是怎样?原始空登莱地区也应该是一片糜烂大家一个吊样,结果你定海人把登莱地区给稳住了,其他地方想活下去的人不来你这里去哪里?
王福开在一旁开口了:“总理,这几十万难民聚在西岸可不是长久之计呐,一旦混进去一些义军或是别有用心之徒,只要稍加煽动,这几十万难民就是一桶被点燃的炸药,光靠我们布置在东岸防线两三千人马根本不顶用呐!”
“要不撤吧?感觉这鬼地方没搞头了呐?”陈昊喃喃道。
“啊?”王福开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这位爷您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呢?我就是提醒你两句,没让你直接撤军呐!
大军劳师远征,千里迢迢来这地方可不是做慈善的,出发前你可是雄心壮志呐,结果到地方都开始了,这么多资源投入还有大笔的军费,前前后后算上,定海人已经在登莱二府砸进去了至少七十万两银子,结果你感觉没搞头就要撤了,回去怎么和民众交代?怎么和议会交代?
陈昊转过头一笑:“开玩笑的呢,老王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王福开喘了一口大气,拍着胸口道:“总理,我老王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吓呐,您还是认真一点吧!”
陈昊点了点头,转过身命令道:“传我命令,后备营以及辎重团剩下的官兵全部转入王友金上尉麾下听从命令!”
“那您的护卫怎么办?”
“凉拌,堵不住这几十万难民谁都跑不了,我身边留下一队骑兵就够了,剩下人全部填进运河防线吧!”
“遵命!”
下完命令之后,陈昊还是感觉有些不稳妥,继续交代道:“老王,要不你还是留下来主持大局吧,你们家小王放在这里我不放心呐。”
王福开苦涩一笑:“遵命!”
陈昊继续说道:“放心,到了没办法的时候你和王友金带着人赶紧跑,去胶州湾,大不了咱们一块溜了,去别的地方照样有机会嘛!”
“总理切莫如此,我老王就是把命送在这里也必须保住登莱总督区,人生在世总有需要直面的时候,哪能每次都转身就跑,我老王跑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有了今天,我不想跑了,只是还望总理多多照顾友金一些呐!”
陈昊点了点头:“放心吧,老兄弟了,你侄子就是我侄子,不会亏待的!”
王福开今年已经是五十有六了,一辈子打光棍也没有妻儿,前年买了一个黄花闺女当媳妇儿,但也还是颗粒无收,这辈子估计是没有儿女的命了,王友金就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了,虽然是侄子但好歹也姓王呐。
“王友金上尉会跟我走的,这里就交给你了。”陈昊继续嘱咐道:“一定要记住,刚柔并济,不能让难民跨过运河一步,但也不能全靠杀戮,把事情做绝了是没有好下场的,这么多流民一旦心生绝望,哪怕就是没有心怀叵测之徒煽动他们也会奋死一击的,兔子急了都还咬人呢。
所以要给他们一些希望,接下来你可组织对岸难民疏浚运河,以工代赈,我从本土想办法再给你拨一笔款子和粮食,不会太多了,但你要好好利用。对那些流民分而化之,让一部分人轮流参与工程劳动,让一部分看到希望,绝对不能让所有人都绝望,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压不住这么人。”
王福开点了点头:“我记住了,有我在,你放心,只要我没死,他们就不会跨过运河半步!”
陈昊也承诺道:“稳住至少两个月,两个月内我一定想办法解此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