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时候了,我在想些什么呢?
被我搂在怀里的唐双,却出乎意料的冷静:“付伯伯,您可以把视频关掉了,谢谢。”
付老爷子把视频按了暂停,坐在轮椅上转过身来,脸上是意犹未尽的神色,十足一个老色鬼。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有正义感的人,但付老爷子这种卑鄙的手法,已经突破了我的底线。
我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愤怒道:“老家伙,你是想怎么样?”
付老爷子嘿嘿笑道:“年轻人别激动,我没想怎么样。啊,这个视频啊,如果小侄女不介意,老头子就留着,给孤独的残废老头子提供点儿精神寄托。不过啊,小侄女你放心,只要你们答应保守秘密,视频永远不会流出这个酒窖。老头子我说话算话。”
他猥琐地搓了搓双手:“万一,我说万一,你们要是不愿意帮老头子保守秘密,那这个视频就会发给所有中文媒体,喔,美国也要发,你们唐家生意也做到美国了嘛。小侄女,这样你就火咯。哦,当然,还要发一份到你哥的邮箱,他一定会很开心的,说不定会拿给你爸看呢。哎呀,你哥这种人,就没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对吧?”
我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真是够了,你还能再无耻点儿吗?”
他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老头子,看见满脸怒气、俯视着他的年轻人,却丝毫没有害怕的反应,只是摇摇手示意我坐下:“别冲动,世侄。”
付老爷子抬起头来,笑嘻嘻地说:“如果,你还想竖着走出这个酒窖。”
我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威胁我,刚要发作,唐双却拉着我坐下。
我气呼呼地坐回沙发,刚要跟唐双说话,她却用眼神示意,让我看着那电梯的黑色布帘。从布帘里,露出一根圆形的黑色管子,闪烁着金属的光芒—枪。
这酒窖里,不只是我们三个人,还有人拿着枪待在电梯里,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更没弄出半点儿声响。仅凭这一点就能看出,拿枪的那个人训练有素。
我默默擦了一把冷汗,看来付老爷子不只是说说而已,是有真刀实枪的。他一声令下,我真的就只能横着从酒窖出去了。打死我应该不至于,但是弄我个下半身不能自理,这老头绝对做得出来。
唐双轻轻地摸着膝盖,眼睛却看着付老爷子,不紧不慢地说:“付伯伯,所以
只要我答应保守秘密,你也会保守秘密,对吗?”
付老爷子点了点头:“没错,公平交易。”
唐双深深吸了口气:“要是我不答应呢?”
付老爷子胸有成竹地笑道:“小侄女,我相信你是聪明人。整个唐家的前途,跟一架二十几年前掉进海里的飞机比,孰轻孰重,你不可能拎不清。”
唐双郑重地点了点头,像是谈成了一项交易:“好,我答应你。”
付老爷子欣喜地笑:“很好,很好,小侄女,我没有看错你。”
我着急道:“唐双,你不能这……”
唐双转过头来对我一笑:“没事的。”然后,她举起手中握了很久的水晶杯,横在她跟付老爷子中间。
付老爷子呵呵笑着,正要举起他的杯子……
哗啦。唐双却把杯子里的酒狠狠地泼到了他的脸上。
付老爷子脸色一变,我以为他要发作,没想到,他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小侄女啊,浪费,浪费了好酒啊。”
身为人精的付老爷子,当然知道泼在他脸上的这杯酒,并非代表唐双的反抗,反而代表唐双屈服于他的交易,等于是合同上的签字。
酒在他长满皱纹的脸上变成一条条小溪,向下流淌,越过这张滑稽的脸,我突然发现,在定格着唐双跟甜爷激情戏的那张布幕的后面,有两个不同颜色的光点,正在有规律地闪着。
一下是红灯,一下是绿灯。是民航客机机翼上的灯,在外面漆黑的海水里缓缓游动着。
我伸出手指着布幕后的光电:“那……”
唐双却站起身来,绕过沙发,朝屏风外面走去:“我们走吧。”
我也只好站起身来,追着唐双。
屏风后面,传来付老爷子带着笑意的叹息,像是家中值得尊敬的老人,正在充满慈爱地评论晚辈:“这暴脾气,跟你妈可真像啊。”
就这么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让唐双突然止住了脚步。
我走上前去,连忙问:“怎么了?”
唐双脸上像冰一样沉静:“我妈……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长那么大,我没听她大声说过一句话。”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付老爷子说唐双他妈是暴脾气,唐双却说自己妈是大家闺秀,这代表了什么?
难道说,是付老爷子根本不认识唐双的爸爸,只是从网上或者其他渠道,了解了一些唐嘉丰的信息?毕竟唐双的爸爸是香港出名的富豪,网上关于他的信息还是挺多的。虽然付老爷子有可能不太懂网络,但他的“孩子”里有一个网络专家,我们四个人的手机网络信号,就是被这个网络专家屏蔽的。这个专家,要去人肉一个香港富豪的信息,是再简单不过了。
至于付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装作跟唐嘉丰很熟络的样子,当然是为了增加谈判的砝码,更好地要挟唐双。
另一种可能性就很狗血了:唐双所说的脾气很好的妈妈,并不是她的亲妈;相反,付老爷子认识一个暴脾气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才是唐双真正的母亲。
虽然心里疑惑重重,唐双却没有给我询问的机会,而是甩下我,快步走在玻璃走廊里。
她心情不好,这好理解。作为一个妹子,不光给人卑鄙地拍下了不雅视频,而且还被以此要挟,不能去探寻困扰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秘密,换了谁都难以接受。
我回头看了一眼酒窖,心里暗自发狠:老东西,你给我等着!然而,目前来说也就只能在心里骂骂而已,别说鹤璞岛是他的地盘,所谓强龙难斗地头蛇;就算回到国内,就凭我跟付老爷子的财力、社会地位之间的差距,我也是奈何他不得。
回头一看,唐双却已经走了有几十米远,就快消失在长长的玻璃通道里了。我担心她万一情绪激动做什么傻事,赶紧快步跟上。不得不说,腿长就是跑得快,我指的是唐双,所以,直到玻璃楼梯下面,我才追上了她。
我一边喘着气,一边喊:“唐双,等……等等。”
唐双走上几级玻璃楼梯,回过头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鬼叔,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我心里暗自嘀咕,怎么又是这一句?付老爷子也“请”我帮他个忙,到头来我不想帮都不行;唐双要我帮的忙,不知道会是什么。
不过,唐双不比付老爷子,而且她现在正是无助的时候,不管她说什么,只要不犯法,我都愿意去尝试。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来,对着玻璃里发出的灯光,诚恳地说:“你讲就好。”
唐双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她点了一下头,淡淡地说:“谢谢,等回房告诉你。”
说完这句话,她又迈着结实有力的大长腿,登上玻璃楼梯,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景色绝佳的玻璃走廊,那么美的水下建筑,还有那天堂般的酒窖,却被一个无耻的老畜生霸占着……这个地方,我永远不会再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