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了帽子口罩,两人单独共处一室时,四目相对,过往的点滴涌上心头。
棱花深情又委屈的眼神分明在说,我从来没有一天把你忘记过。
这个时候,小曲一点儿也没想起李汤霓,他甚至又萌发出,现在就人不知鬼不觉地把棱花带走的念头,再也不让她回去受苦了。
不过也只是敢想想而已,两人的身份都不允许这么做了,何况她家还嗷嗷待哺和咿呀学语的孩子在等着妈妈。
为节省时间,曲南休迅速取出小圆盒,拿出装备,给棱花详细讲解了一下。
“按我期望的冥想?”
“对,你想要的记忆就留下,不想要的就不去想。比如我,你冥想的时候就绕开我,好像这么多年,你一直在一个没有我的镇子上生活。你可以想你走路、说话,做了很多事情,遇见很多人,里面不要有我就行。或者你就想,咱俩只是普通认识而已,你和他是自由恋爱结婚,两情相悦。这样,待会儿结束之后你就没那么痛苦了,回去好好生活。”
“真的可以吗?”
以棱花的阅历和学识,她很难相信和完全理解曲南休说的话,听着有点儿像天方夜谭。
“试试就知道了。”
曲南休拉她坐下,给她抹好耦合剂,安置好脑神经刺激装置,打开开关:“可以开始冥想了。”
端坐的棱花双目紧闭,记忆中先是一片迷茫和不知所措,努力在思索该留住些什么记忆,然后渐渐理清思路,脑海中出现了二十年前的一天
一个光着脚的陌生男孩在草地上奔跑雀跃,手里拉着一根缝纫用的细线,细线那头拴着一个塑料袋。
男孩一跑起来,风就把塑料袋托上了天,沙拉拉响个不停,也把他那头早就该剪的头发吹得七零八落。
“我的风筝!我的风筝上天啦,哈哈哈!”
男孩闪电般跑过棱花身边,又折返回来:“姐姐,你想放风筝不?”
棱花点了点头,男孩就很慷慨地把线交到她手里,还用力在她拳头上握了握:“攥紧了啊,别让它跑了!”
从那以后的很多年,曲南休就是风筝,而棱花手里,始终没忘记攥着那根叫作“思念”的线
曲南休的电脑屏幕上,始终是平和的曲线,看不到情绪的大起大落,看棱花的表情也是恬静淡然的。
他略带失落地想,这样也好,她的世界里没有我,依然可以是云淡风轻的。
幸福的回忆具有魔力,又像鸦片般令人上瘾,棱花忍不住顺着继续想下去。
小时候有一天半夜,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有人轻敲她的窗户。
棱花自己一个人睡,只好爬起来看。原来是小曲!
“棱花姐,起来看星星吧。”
“不看,我要睡觉。”
“看吧,今天夜里有流星,一百年一次哦,路上我都看见两颗了!”
“不看。”
“看吧,对着流星许愿很灵的哦。”
这时,棱花家大人的声音在隔壁屋响起:“谁呀?是不是棱花说梦话呢?”
棱花赶紧说:“我刚才做梦了,没事了。”
被这么一折腾,棱花也睡不着了,干脆爬起来悄悄走出门去,跟曲南休两个人坐在墙根底下等流星。
静谧的夜空,蓝得纯净,蓝得广博,蓝得让人深深着迷。
“那儿有一颗!”
“嘘,小点声!”
“哇,那边同时有六颗!”
“快许愿!”
第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时,曲南休许的愿是,奶奶健康。
第二颗流星划过时,他许的愿是,爸爸快点回家。
从那之后的每一颗,他都会许同一个愿:我长大了要娶棱花!
棱花许的每一个愿望都是:我要永远和南休在一起!
后悔药使用时间不知不觉超过了半个钟头,曲南休全神贯注欣赏着棱花的表情,想起了很多很多过往,都没顾上提醒她冥想三遍以加深记忆。
也许是潜意识里,他有些不愿棱花从此忘了自己吧,以至于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忽然有些害怕,不敢面对被她彻底遗忘的结局。
若是她问一句“你是谁”,估计曲南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棱花静静注视着他,眼里渐渐闪动起泪光:“南休,我决定永远都不忘掉你,我的回忆里满满的,全是你。”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笑容。
经过脑神经刺激装置这么一加深记忆,有关曲南休的一切更是终生难忘了。
小曲提心吊胆听完,眼眶一红,无比感动。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