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晚晚的耳力好,否则还当真听不见。
眼角余光瞥见那位张兄面有为难之色,咳咳了两声道,“倒也没什么,不着边际的,不过却是拉着我的手瞧了半天,又问了问家里的事儿,有没有入过军籍之类的,然后便将我放了。”
听到这儿,晏晚晚眼中的漫不经心陡然褪去,悄无声息地抻了抻身子。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了......”张兄旁边有个人面色变了变,“昨夜喑鸣司也去了我们那一带,今日清早听说有个叫赵强的不见了,听你这么一说,该不会是被喑鸣司抓走了吧?他好像也去过莳花馆,找的是不是灼华姑娘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与他打过两回交道,啧啧,那手掌上的茧子厚的,如果要说他是行伍出身,也未必不可能啊......”
那几个人还在低声说着话,他们隔壁桌独坐的晏晚晚却已是起了身,在桌上排开十枚铜板,清算了茶钱,头也不回走出了茶楼去。
又是夜,又是细雨蒙蒙。
连着空等了几夜,陆衡浮躁的心也彻底安定下来,半躺在交椅之中,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调侃地望着对面正掂着一本书,看得甚是专注的人,“今夜若还是没有动静,你难道还要继续守着?从前也就罢了,你如今可是成了亲了,连着几日让娇妻独守空房,就不怕之后连房也进不去?”
灯下看书那人却是抬起一双幽凉的眸子,淡淡扫了过来,“安明兄可成亲了?”
陆衡一噎,心想这是明知故问呢?
“或是安明兄有什么相好的姑娘不成?”谁知,一问未答,又来一问。
他这是什么意思?陆衡要怒了。
“是了,我一时忘了,安明兄有婚约在身,却始终未曾定下婚期,这男女之间,夫妻相处,安明兄自然是门外汉,还是待得快些将嫂夫人娶进门,来日再来经验之谈得好。”不咸不淡两句话,语调都是清润有礼,那话落在陆衡耳中却怎么听怎么有着奚落炫耀之意,很是刺耳。
正在火起,要反刺上两句时,就听得对方又是语调清淡道,“安明兄,如今陛下催婚政令已下,你那婚约,还是得快些兑现的好。”
一句话却又快又准地扎往陆衡痛处,刚鼓起的火倏然被人兜头一桶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陆衡摸了摸鼻子,无话可说了。
正在这时,外头骤然一声唿哨声,两人都是一顿,陆衡蓦地一个拔身而起,“有动静了!”
说着,目光炯亮望向仍安之若素坐着的人,“人都已经钻了套子,你还不去收网?”
“不急。”那人却还是老神在在坐着,“未必就真钻了套。”
陆衡蹙眉,正在心生疑虑时,听得有脚步声匆匆而来,来的是元锋,到得近前,抱拳回禀道,“来的不是那个女贼,而是一伙乞丐,说是得了消息,今日庄子上有人施粮,一窝蜂地涌上来,看那架势怕是有好几十人。”
陆衡一愕,蓦地瞥向身后,坐着的人手上书册一合,面具下一线薄唇轻轻勾起,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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