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胳膊把人架起来,扔进了房间。四处观察后,男人发现这一家确实只有妇人一人在家,不由得心下稍安,打算在沙发上休息一下,避过外头的锋芒。
只可惜,这一回连老天爷都不愿意帮他,这人才坐上沙发,旁边的小孩儿便动了动身子,哼唧了两声,迷迷糊糊地似乎想要醒过来。
男人心头登时掠过五个大字——我累个大擦。然后便着急忙慌想找乙醚,却发现自己本来就没带多少,那快要空掉的瓶子被他在医院一时心慌丢掉了,而此刻袖子上的部分也早已经挥发干净,竟是无计可施,难道要打吗?可是这么小的孩子……
就在闵川犹豫之际,鹿峤已然清醒了过来,跟兔子洗脸似的揉一揉红红的眼睛,然后捂着胖乎乎的包子脸,茫然地看着屋子里的陈设。
“咦,闵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你认识我?”男人大惊,心想不应该啊,上次小东山案件自己打头儿就受伤了,出现的次数很少,根本没和这孩子见面啊。
“我在祁叔叔的队员资料簿里面看见的,你可比照片上帅气多啦。”小孩儿笑眯眯地,从沙发上蹦跶下来,掏出纸巾擦去了男人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然后不经意问道:“叔叔,这里是哪里啊,峤儿不是在医院吗?”
闵川也是一时糊涂,再加上对小东山的案子没有切实体验,忘记了眼前这小孩儿是个有着通天手段的超级天才,便放松心神道:“医院出了点事情,队长他们自顾不暇,就让我带你出来。”
小孩儿眼睛大大的,睫毛扑闪扑闪,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叔叔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叔叔过几个小时就带你回去。”
“好呀。”鹿峤依旧笑眯眯,转身盘腿坐到沙发上,似乎也没有发现另一个房间里昏睡的老妇人。
闵川看着她面无忧色的脸庞,心中微微一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脱口而出问道:“你认识……原家的人吗?”
小孩儿眼神微动,很快便恢复正常:“原家哥哥是我家江叔叔的好朋友。”
“他们很熟?”闵川心中疑惑——不是说黄金22向来活动于国际上,甚少在国内掀起什么动静吗?怎么会跟原家这么铁?
“我也不知道的。”
闵川点点头——也是,那人也不会什么事儿都跟一个孩子说。
鹿峤未再多言,懒哒哒地躺在了沙发上,似乎是在等待传说中闵川带她回家的时间。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紧张,没有人知道她心中已经一顿狂打鼓了,但是幸好,对方的询问透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整个东城的地下势力,都在原川的策动之下开始在找她。
其实要说自己的那位原家太子爷的关系,小姑娘十分里头也猜到了五六了,无外乎亲戚之类,否则黄金22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这个曾经绑架过柳老师的男人。想想自己的母亲,那应该是个很容易吸引男人的人,而原川,还那么年轻,热血方刚。
大约歇息了一刻的时间,闵川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又心焦毛小天带着警犬追上来的可能,便决定带着小孩儿,强行突围。只是还未出门,门外便响起了很是突兀的敲门声,来人方言口音很重,尽管措辞尽量礼貌了,但还是让人听出了一点流氓气息。
闵川的神经登时绷紧,皱着眉头看了里屋一眼,不知道有何打算。
——
东京。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九下,这是一个最接近完满的,属于神的数字,同时也是一个人类的结局。
天赋手段如闻名天下的提科医生,也没能留住这个男人离开的步伐。
按照天草家的习惯,家主逝世,男人剃发,女人绘妆,再换上早已准备好的丧服,在死者的枕边放上佛经,由尚是处子的女孩儿们净身后为其擦洗,再收殓入棺。
天草汐在学校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看一本来自他一直向往的邻国的小说,讲述一个日本女人在战后,独自一人生活在那个陌生国度的故事。仆人看着少爷不悲不喜的面庞,心中的不安犹如潮水一般涌来。然而少年却依旧安静,不过缓缓起身,缓缓迈步,直到坐上汽车,似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父亲去世的现实……
他想起来,那时候他问父亲:
“你为什么要娶这个女人,她看上去好像一个狐狸精。”
而那个生性柔和的男人,却只是摸摸他的脑袋,微笑着说:“汐,等你长大你就懂了,这之中,有很多原因。”可如今呢,还没等少年理解其中的原因,那身为父亲的人,却已经离开了。
“奶奶还好吗?”
“老夫人在等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