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直接将君后娘娘囚在坤和殿真的没有问题么?”并没有跟随林祺风前往安悦儿的寝宫,可黑衣蒙面男子还是对那里的动静了如指掌:“眼下,尚且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呢,这万一……”平宁王安天河在军中还是有着一定势力的,而且君后本就是一国之母,兹事体大的,为了一个还没能完全确定的朝臣之死就牵累于她,在他看来,着实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万一什么?安天河自己都还重伤在天狼城外呢,泥菩萨过江而已!难道你还担心平宁王府有反扑回来的余力?”即便是身处自己的书房里,林祺风依然是连坐都坐不住,干脆起了身,一个劲儿地在屋里兜起了圈子:“如今长丰城的百姓们都在议论纷纷,连带着权贵世家也多有口舌揣测,只差没直言是朕借刀杀人、残害忠良了!要是任凭事态就这么发展下去,本就腹背受敌的牧凉更会内患重重,岌岌可危!朕绝对不能冒这个风险,所以务必要在第一时间里给出一个态度来。”
连自己的发妻都能毫不犹豫地出手惩治,足见他心之赤诚了。况且,就这件事而言,安悦儿在他眼里那是半点儿冤屈都不带的,现在不过是原地圈禁而已,一旦实证到手,他势必会不留情面。
所以,听这个口气,这是决定要放弃安后、断尾求生了?黑衣男子露在蒙面巾外的眼眸闪了一闪,却是并没有再提任何反对的意见:“是,陛下思虑深远,属下佩服。”说穿了,不过是因为安后的靠山已倒,而眼见着徐府那一批人的能量越发强大,故而两害相衡取其轻而已。但是这也怪不了林祺风,原本身为一个帝王,他要做的权衡就比寻常人要更多,也自然更免不了冷酷和现实。安后要是能乖巧懂事一些,不在其中添乱,这次的事情就算是连坐也不会扯到她头上。然而天意如此,她自己一手炮制了这一出大戏,那纵然是哭着也只能将之给唱完了。
“算了,不提她了,等把罪证都搜集完了,孰真孰假自然就一目了然了。”颇显烦躁地摆了摆手,林祺风已经不愿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了。除了因着安悦儿无脑的举动而开始变得乱糟糟一团的长丰城以外,他此时更担心的,还要属带着鹰豹两师在驱除大雍军队的秦峰:“瓮城和翼城那边如何了?秦峰那小子可有什么进展?”
大雍到底不是什么一般的对手,纵然领头之人既不是萧家的也不是云家的,可能轻而易举地拿下瓮城,足见那家伙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了。他们先前就是吃了太轻敌的亏,所以才会屡屡败于他人之手,因而这一次,他是卯足了心力在支持着秦峰的。
“秦将军已经带兵驻守在了翼城,并和对方有过数次交锋,就目前来看,情势是绝对有利于我们的。”介于这一战的消息是被林祺风刻意瞒下来的,所以其中的一应对接都直接交给了暗卫负责,作为他们的首领,黑衣男子对于那一头的情况还是十分了解的:“秦将军传信说,他如今已基本把握住了瓮城之中的局势,再有几日,一定将大雍的那个安远伯彻底解决掉。”
“这么看来,前几次还都只是试探而已了?”林祺风皱了皱眉,对于秦峰这明显是放得太慢的节奏有些不满,可转念一想,随后便又释然了:“也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只要最终的局面有利于我们,那便什么都好说了。”说着,他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副棘手到了极点的模样:“安天河那里怎么样了?朕都下旨命他们撤回了,怎地还不见回来?!”
和贪狼族的一场战事,原本是趁火打劫的一场好戏,结果最后却扯成了老太婆的裹脚布,这事儿无论落到谁的头上都一定是糟心到了极点的。林祺风现在为了止损已经再顾不得面子了,是以,在秦峰那一路人马支援失败之后,他就暗暗向龙虎两师下达了撤回长丰城的命令。这么些天了,他原以为总该见着人影了,没想到至今都还渺无音讯的。
一提到这个,黑衣男子也不禁暗叹了一声,这才轻声回禀道:“听说平宁王爷至今都还没有醒过来,再加上队伍里还有其他伤员,脚程慢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陛下还请稍安勿躁,只要龙虎两师能顺利回来,我们还是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
东山再起……呵呵,他原先的主意可是要更上一层楼的啊。林祺风苦笑着闭上了双眼,独独剩下了一脸的无奈。挥了挥手,他道:“你先下去吧。这段日子,先给朕盯紧了徐府。”
徐府?黑衣男子心头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看了跟前的男人一眼。徐相都已经过世了,这个时候,陛下还要盯着徐家人,难道说是担心徐恪他……这是预备着要赶尽杀绝?
“盯紧了就行,一旦徐恪有什么异常,即刻禀报给朕。其余的,什么都不需要你们去做。”没有听到他的应声,林祺风就能大致猜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东西了。然而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就这么干盯着是打算做什么,总不能说他是因为担心徐恪会出事所以才格外留心的吧?
那就不是想要杀人了。无声地轻松了一口气,黑衣男子恭敬地应了一声,转头就退了出去。说实在的,要他对徐家人动手,他还真有些办不到。毕竟,徐相多年的好名声摆在那里,他也不是瞎的,他的心也是肉长的,难免还是会生出纠结之意,不用进退两难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而另一边,看着那道迅速消失在门外的黑影,林祺风就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看样子,连他的暗卫都误会了,那徐恪他,是不是会对自己误会的更深呢?只可惜,而今的他,却是连探究一下的勇气都再没有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