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荒凉与惨淡，他惦念了十多年的人其实早已经不在了。

    就像上天与他开的玩笑一样，他恨谁，又该如何去恨？

    “郑澜沧知道你的事吗？”慕容皓亦启唇问道。

    他们就像两人熟络的人进行简简单单的谈话罢了。

    “他知道，就像我爱的人一直是他，而他最后爱上的人也是我，他从未爱过原来的周敏岚，一直以来，便是她的一厢情愿，所以，你也不必介怀，她为什么会忘了你。”

    周敏岚是在劝诫慕容皓亦，劝他忘记对复仇的偏执，其实他并不是什么坏人，他和郑冥洲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的良知。

    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这是郑冥洲永远也比不上的。

    慕容皓亦垂下眸子，顿了许久，半刻之后，他才缓缓说道，“她忘了我是应该的，或许她从来都不知道我是谁。”

    慕容皓亦苦涩的勾起唇角，是啊，她怎么会记得他呢。

    那时他才十岁而已，而她只不过才五岁，他跟随着爷爷来到周家，也正是这一天，两家人相谈正欢之中，给两人订了亲。

    懵懂的慕容皓亦对订亲隐隐约约中仿佛懂了什么，他知道，当他长大以后，便会和面前的小女孩生活在一起，就像爹和娘一样。

    他耳朵微红现在爷爷的身边，时不时的偷偷打量他的小娘子。

    周敏岚那时才五岁，她哪里懂什么啊，她明亮如明珠的大眼眸好奇的盯着慕容皓亦，纯真又干净。

    那时慕容皓亦就自己喜欢上了那个可爱的小娘子，想着快快长大，永远陪伴着她，给她幸福，对他来说，周敏岚就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了。

    可是，还没有等他长大，慕容家就出了变故，他不在是慕容家的尊贵的大公子了，他是贱奴，是天底下人人都憎恨的叛贼之子。

    他的高贵，他的尊严顿时跌落到了尘土里，而他再也没有资格与她站在一起。

    慕容家只剩下了他和爷爷，而爷爷已经病入膏肓，他为了买药，他下过跪，也磕过头，他挨过数不尽的辱骂和拳头。

    慕容家尚未出事之前，他是人人巴结的对象，落没之后，顿时从云层跌落到泥土里，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偌大的南魏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他带着爷爷去了北疆，既然这里松不下他，他走好了。

    他一路乞讨，背着爷爷来到了北疆，却没被长封盯上了，长封要把他做成药人，为了活命，他在长封的手上受过最残酷的折磨，受过最卑贱的耻辱。

    可是，他还是救不了爷爷，爷爷最终还是去了。

    那段时间，是慕容皓亦最不愿想起的日子，每个夜晚，他总是会被噩梦惊醒，梦里的爷爷瘦弱无骨的脸，还有弟弟妹妹的无助的哭喊，娘的眼泪顿时就浮现在他的眼前。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种痛苦，死其实要比活着轻松，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生不如死。

    而恰巧，他就是那个活着的人。

    可是如今，他恨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又该怎么做，是继续，还是离开？

    比周敏岚非彼周敏岚，他想恨，便再也做不到了。

    周敏岚看着慕容皓亦，他的眼睛充满了挣扎，她见状又道，“她自己死了，你也该放下了。”

    慕容皓亦沉吟不语，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启唇，“她死了，可是周嵘晋没有死，周儒林也没有死，而慕容家的人都死了，你让我如何能放下，如果你是我，你做的到吗？”

    周敏岚叹道，“你还是没有罢手！”

    慕容皓亦冷声道，“只要慕容家的仇未报，我便永远都不会收手。”

    周敏岚同样不逞多让，“既然如此，我便会护着周家，不会让你得逞！”

    慕容皓亦不解，“你不是周家人，为什么要对他们如此掏心掏肺，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周家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周敏岚静静道，“周家没有给我灌迷魂汤，真心？这两个字你懂吗？”

    她会护如此护着周家，是因为周嵘晋不计前嫌的接纳和包容，周儒林夫妇他们都是好人，周敏岚相信，他们绝对不是慕容皓亦口中的大奸大恶之人。

    慕容皓亦听了她的话，讥讽一笑，“为什么，连你都要护着他们？”

    周敏岚，“对，我是要护着他们，那是因为他们是真心的对我好，他们把我当做他们的家人，我自然是要护着他们的，你呢，你会恼羞成怒，会杀了我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