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想,这人不娶我也没什么了,生活中能有他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好福气。
回想自己走过的路,再次哭起来,我无法忘记自己的过去。
只有新的世界打开时,或许我能忘掉从前。那些咬死或吞噬我灵魂中灵魂的人,已让我从骨子里烙下了一生的痛。
我爱过,也被爱过。
可那一场云烟,总是在枪伤和板斧间,流出黑色的血液。
困倦中,我知道家阿诺族落败的历史,整个家族就没有发展起来的可能性,其他后代早已破败不振,已找不到冲出山窝窝的翅膀,只能困死在不可能超越温饱的生存线下。
阿爸曾经问我:“为什么要跳舞?”
那时,记得我蹲下身子,想了好久才说:“阿爸,别以为我不想成名成家,可我同样知道,这样的家庭,只有梦想。我常常为了想跳舞到手痒,差点把指头截断。为了生存,我不得不走别的路,不得不放下——”
回忆这一节历史时,我煎熬着过去。
为了生存下去,无数的人都不得不要走自己不希望走的路。
后来,曹峰也对我讲,他说:大师和平民繁衍着人间定律。人过四十为偷度生命。人们讨论过多的话题,就是生命的质量是否达到了我们预谋的结果,只有土地最终才让笨鸟们艰难地为寻一粒食子而殒命于苍天。
这些话,是缥缈的穷困,邪门的传统。
如今,当自己真正有点钱时,又发现自己丢失了太多的奋斗。
是怕了还是累了,真不好说。也讲不清楚,在上海的那些日子,有时想起笑,有时想起哭。
……
十月底,我返回学校主持工作,第二期学习要到明年十月去了。
还不到三天,就接到曹峰电话,他说吃不习惯西班牙的菜,想吃我做的城边特色菜。
我说:“那你回来吧,马上,那我就给你做一次。”
“说话算数,演出完了就专门吃一次。”
“那不行,要吃就现在,事情忙完才吃,那不做。”我说。
就在这时,曹峰却突然问:“这次演出的钱,可否不等到年终分给我?”
“为什么?”
“我不想与你学校合作了。”
“那不可能,合同写了,不能说不管就不管。”
“那假如我回来就跟你结婚,这合同还有效吗?不怕上面问责?”
我好像听走了耳,全身毛骨悚然了一下:“开什么玩笑?”
“这种话,谁的玩笑都可以开,独你艳子,我还开玩笑。”
顿时,我哽咽了起来,很想问他之前为何要那样冷眼对我,但终没问出口。
我说:“你敢结婚,我就嫁你。”
曹峰答道:“不许变卦,彝家女说一不二。”
好久之后,我才清醒过来,但还是觉得这不是真的。
那些穿过我们相识相离相助的昨天的昨天,还在眼前闪现。
挂电话之前,曹峰补了一句:“相信我,我不是坏人,我最怕别人不相信我。”
我低沉地回答他:“我一直相信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