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狼城留了半天,宝玉和陈长弓饮酒论事,等再次出发的时候,就多了条小尾巴。
陈水驰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太多。
不对,不应该说好,而是隐约有了不少畏惧的感觉出来。
对此,宝玉也不怎么在乎。
弟媳妇嘛,怕哥哥是应该的。
而且对待贾环,宝玉觉得跟‘记吃’比起来,那小子还是比较‘记打’的货色。
也就是说——小树不修不直溜,欠揍!
一路无话,秀才们都熔炼了全部文山,才气充足,干脆给骏马车辆都加持了纸上谈兵,跑得那叫一个飞快。
唯独有一点不好的,就是秀才们太不爱惜马匹了。
为了马匹的性命,宝玉多花了三千两银子,用于马匹的购置。
而那些跑累的骏马,路过城镇的时候低价售出,算起来,也不过多花费了八百多两银子,对现在的宝玉来讲,只是九牛一毛。
毕竟陈长弓,给了他五万两银子的北天军银票。
从一处叫作荔城的地方歇脚,赵贵宁拿着银票去钱庄换了些许银两,回来就对宝玉附耳说道:“宝二爷,我在路上听见有个黑心的商人,不然派人去,夺了他的身家?”
宝玉呆了一下,晕乎乎的看赵贵宁。
这种事情,如果是乐阳申或者翟明生说的,哪怕是百里鸣,他都不觉得意外。
可是连忠厚的赵贵宁都起了打劫的心思,姬无泪的影响,那就委实太过可怕了点。
【法道儒家做事肆无忌惮,但还真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的。我听姬无泪说过,那些他亲自教导出来的法道后辈,不是我曾经见过的能够比较,难道说……法道儒家里还有更狠的人物?】
宝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单看赵贵宁现在的行事作风,已经能够窥视一二。
想了想,宝玉喊来所有的秀才,浩浩荡荡的,向着赵贵宁指引的方向过去。
清一色的秀才白袍,左侧纹绘老竹;
清一色的高头大马,鼻翼哼出寸许白气;
宝玉坐在马上,昂首走在最前,等到了那家黑心商人的庭院,略微摆手,就见乐阳吟横冲直撞了过去。
与此同时,赵贵宁冷声说道:
“当街调戏民女,鞭挞三十!”
“殴打老弱,又以钱财逃脱罪责,鞭挞五十!”
“瘟疫之时提高粮价,并在米中掺杂石子,鞭挞二百!”
来时,宝玉已经让秀才们查清了黑心商人的罪状,当下由乐阳吟把那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扯出来,当街抽了二百八十记藤鞭。
荔城的县令很快过来,看见一水儿的白袍秀才,再看宝玉身上的黑狐大氅,屁都没敢放一个,转身就溜。
可是跟随而来的一个武官,却带着几个官兵,笑吟吟的看着宝玉。
等宝玉这边打完了,武官拍马上前,绕着宝玉让马匹踱步,拱手笑道:“鄙人黎清,见过宝二爷。”
宝玉看见这人样貌普通,却穿着纹绘彪形图案的官袍,知道是本地县守。
武官从一品到九品,官袍分别是麒麟、狮、豹、虎、熊、彪、犀牛、海马、恶鲨的图案,黎清身着三眼彪官袍,定然是此地的正七品县守。
于是宝玉还了礼节,歉道:“宝玉越俎代庖,还望县守大人原谅则个。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黎清朗声笑道:“要本官来讲,这种黑心商人早就杀了才是,可惜主管政事的不是本官,而是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是王道文人,心软呐。”
声音那叫一个意味深长,宝玉听着,也就撇出笑容,告辞离去。
身后黎清高声叫道:“宝二爷,吾乃法道黎家第六子,黎清是也。将来山水有相逢,还望宝二爷手下留情,哈哈哈哈哈!”
笑声十分张狂,赵贵宁等人本来跟着宝玉离开,这时候,突然全部停住。
“宝二爷!”
赵贵宁低呼了一声。
宝玉只是摆摆手,笑道:“咱们见恶惩恶,见到不开眼的,尽管打了就是。”
声音刚落,黎清的笑声就梗在了喉咙里,好像嗓子里塞了块烂泥,啊啊的说不出话。
而百多个秀才同时拔剑在手,正气加身,从马匹上跳了出去。
黎清还想还手,就见乐阳吟裹挟狂暴妖气突击而来,连忙吟哦道:
“天地无穷极,阴阳转相因。
人居一世间,忽若风飞尘。”
顿时一道缥缈气息缠绕周身,然后……
黎清跳下马匹,往地面上一蹲,双手抱头。
一通乱打后,秀才们随着宝玉离开,剩下几个官兵,小心翼翼的朝着地上满是脚印的人形物体挪去。
“县守大人,您没事吧?”
“黎六哥,您平白无故的招惹贾宝玉做什么?他要参加举人大考,然后找地方做官,这时候正是要锋芒毕露,招惹他讨不了好啊。”
人形物体颤了颤,露出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却是在哈哈大笑。
“我就是要招惹他!”
“哈哈王道新秀首甲?前途不可限量?他贾宝玉越是能耐,我就越要招惹于他,不招惹他,怎么在法道八大家出头露脸?”
黎清站起来,拍打身上的尘土,突然痛哼了一声。
“该死啊,本来想招惹一下,这个借口足够让我回族里找事情做了,哪想到贾宝玉不像王道文人,这行事作风,可是比我还狠。”
一个官兵递上去水囊,笑道:“是你不开眼啊六哥,贾宝玉要去参加举人大考,大考之后……
暖煤大窟不可能再给他,肯定是择地封官。他有那么多同窗跟随,需要的空缺得有多少?他得让人都怕他,不敢跟他抢夺呢。”
“老七,你这脑袋瓜管用,干嘛要当个小兵?”
黎清接过水囊灌了口,又洗了洗脸上的鞋印,随后,一脚踩碎了地上呻吟的,那个黑心商人的头颅。
啪嗒!
灰白浓稠的酱子带着激射出的血,扑了几个官兵的满头满脸。
别的官兵吓得大跳,连忙擦拭身上的恶心物什,那个被称作老七的,反而抹了一点灰白浓浆,轻轻的放进嘴里吮吸。
他低声道:“走吧六哥,擅自杀人,这个县守做不成咧。咱们回到家族,用招惹了贾宝玉的名义,拿一个跟贾宝玉一争长短的职司。
隐忍七年,咱们,也该露脸了。”
“不等陛下归天?”
“陛下归天后,哪里还有你我插足的地方?这几年,才是大周最美的,满是艳红的天呢。”
…
百多匹骏马围拢着紫纱香车,朝着城外的方向飞奔而去。
小石头驾驶马车,旁边袭人跟她小声说着话,而在车厢之内,宝玉手持青埂峰的透明小玉杯,慢慢饮着酒水。
“遇见法道黎家的人了?”
白南烟还在摆弄袭人教她的刺绣,很随意的问道。
宝玉点了点头,笑道:“打从进城开始,我和乐阳申就感觉到有人窥视,就是找不到人。弄个黑心商人倒是爽快,把窥视的家伙勾出来了。”
“你怎么不问我?”
“问你的话,你肯定查出来的时候顺手杀掉,我现在需要的是被人怕,不是被人恨。”
宝玉指了指窗外,笑道:“百多个当官的秀才啊,举人大考后,这就是百多个在朝的举人,要是都谋了空缺,单论地盘我比贾府还大,所以要招人怕,不能招人恨。嗯,你懂得其中的道理。”
白南烟当然懂得。
招人怕,那就能弄更多空缺,可是招人恨了,就要受到更大的阻力。
不过……
白南烟眼波如水,清澈却有点寒冷,道:“你确定阻力会小?黎家,你知道黎家是哪种家族吗?”
“不是法道儒家里面的豪门?”
“是豪门,没错,不过贾政,嗯,伯父,”
白南烟脸颊微红,低头道:“伯父可能没告诉你,法道儒家里面,可是有很大的区别。”
不等宝玉询问,白南烟就仔细说道:“一般自称法道文人的,其实不被真正的法道儒家承认。真正的法道儒家,从头到尾最纯粹的,只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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