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池子的周围,飞舞着无数拇指般大小的小人,地上跑着的,却是很多穿着红色肚兜的童子。
这些小人和童子都在用芬芳的泉水、花蜜,给一直蜷着身子的老龙洗澡。
“老泥鳅,我反对给贾宝玉君子剑!”
老夫子还没过去,就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老龙抬起头,牙齿不再锋利,鳞片也黯淡无光,那一双曾经捭阖天地的眼眸,此时也蒙上了阴霾的灰白。
“哦,你反对,那就作罢好了,你是老夫子,是世间文人的眼睛、耳朵,是他们身体里的那条脊椎骨。既然你不让给,那么贾宝玉,自然不会是个君子。”
老龙只是抬了一下头,又无力的摔了下去,发出砰的一声大响,飞舞的小人和红肚兜的童子们连忙散开,等烟尘散去了,咿咿呀呀的去关心老龙。
老龙咳嗽了两声,虚弱笑道:“不过要是我的记性没差的话,我记得你对贾宝玉推崇有加,怎么如今,反而要驳了红袖仙子的面子?”
“他心善,我自然要夸,可是说起来君子之名,他担当不起。”
老夫子怒甩袍袖,道:“何为君子?陈长弓那样的才是君子!
要说对白狐娘娘的感情,陈长弓比那些阿谀奉承的要深了一万倍,可是为了陈家香火、天地孝道,陈长生娶了妻,生了子,又说对不起妻室,这些年身负荆棘,去中都城请了多少次罪?又自认了多少次各类的处罚?
白狐娘娘对他的恳求、命令,他咬牙顶了,硬是不对付妖族和王道儒家,又是承受了多少次的折磨?
他得到万两的君子剑是应该的,可是贾宝玉,绝对不会如此。”
“咦?你拿贾宝玉跟陈长弓比较?陈长弓手里的可是万两的君子剑,是天地至宝。”
“千两级别的也不行,要是换成贾宝玉,他是宁可杀尽天下人,也不让身边的折损分毫!”
“那么,贾宝玉就是小人了?”
“也不是,”
老夫子矛盾许久,一拍大腿哎了一声,“总之我不答应给他千两级别的,且看着吧,说不得有一天,我会亲手给他万两级别的君子剑。”
“你还是对他的期待挺高,毕竟给了千两剑,万两的,就不可能再给他了。”
老龙哈哈大笑,道:“我倒是对这个贾宝玉感兴趣了,能让老夫子矛盾成这样的,哈哈,有趣,十分有趣……”
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老龙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努力扬起了尾巴。
只见鳞片黯淡的龙尾摔进火热的岩浆里,顿时一道赤红的丝线顺着龙尾飚射到了龙首正中,老龙的鳞片,也好像多了一丝光华。
而那赤红的岩浆,飞快的变成了漆黑坚硬的铁石,再没有半丝的热乎气儿。
“且等,且看,要是再不出个有能耐的人物,这浩瀚大周,还能支持多久?”
老龙沉沉的睡去了,虽然十分虚弱,但是它的每一次呼吸,仿佛都是大地的脉搏。
…
宝玉猛然擎出剑锋,三千斤的巨力携着利剑的锋锐,一剑斩断了三丈高的坚硬山石。
可是此时,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手中的利剑也只剩下了个剑柄。
“剑是文人用的,果然是个奢侈物,要说那方天画戟、丈八蛇矛,就算放在军阵中也能用上七八个月,可是这破剑…….”
宝玉随手把剑柄扔进溪水,惊得七八个法道秀才连忙退避。
袭人上前用帕子给宝玉插了手脸,笑道:“爷,您现在可是厉害了,几百两银子的宝剑,也担不得您的身份。”
“唉,谈什么身份,不就是力气大了,普通的宝剑压根没用。”
宝玉乐呵呵的,感觉身体内的力量狂涌,也是极为欢喜。
这阵子他都是练习剑舞,以及闭门读书,没什么乐呵的事情,可是前几天晚上,真的是喜从天降。
他送给钱谋国的那篇《无题》,本以为一首谈情说爱的诗词,顶天也就是个煊赫篇章。
可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夜午夜梦回,突然一道精纯的才气射进文山,那种十分美妙的感觉,甚至超过了《临江仙》的才气灵泉。
【应该是《无题》……】
宝玉眯起了眼睛,再次感受了一下文山内的情况,轻轻的笑了起来。
他只是一介秀才,《无题》要是由他书写出来,顶多也就是个煊赫篇章,可是由陈长弓书写,那就大有不同。
【看样子陈长弓的名声,在情的方面那是被世人绝对追捧的,他又是个封号进士,文名远播,才能让《无题》成为十城共举的篇章……我倒是占了好大的一个便宜。】
宝玉心里乐呵,想起来陈长弓此时的样子,更是开心得很。
虽然他占了便宜,但是在陈长弓的心里,怕是也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吧?
宝玉顺着溪水行走,看见百多个秀才都在水里浸泡,一个没少,眉头就皱了起来。
“一个屈服的都没有?”
袭人听见他的问话,招呼了赵贵宁来,就见赵贵宁也是眉头紧锁,脸上溢着苦色。
“宝二爷,他们怎么说也是能进青庐山文院的,都是大周文人里的天之骄子,信念坚定。这些个腌臜东西,全都想着……”
赵贵宁吧唧吧唧嘴巴,停了下来。
“他们想着什么?”
宝玉眯着眼睛,又问了一次。
虽然赵贵宁没有说下去,但是宝玉此时,心里有了些根底。
只见赵贵宁犹豫了半晌,苦笑道:“还能想什么呢,都是想在举人大考上正式加入法道儒家的人,肯定是想着……杀尽大周境内妖族,随后扫灭天狗、地狼以及赢鱼三方妖族,让大周开疆扩土。
爷,他们的信念很坚定,不是几天工夫就能消磨干净的。”
宝玉点点头,释然道:“我明白了。”
赵贵宁说的没错,要是没有坚定的心性,不够倔强,这些个秀才,也不可能登上文山,点燃文山之火。
【是那个蜗足让我小觑了秀才们的心性,可是,真个奇怪了,那个蜗足的心性如此不堪,别说成就进士文位,就算秀才都当不成呢。】
【可是人家……偏偏就是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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