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事物,总有一个发展完善的过程。
作为火器初体验,莘县的这场战斗,技术水平全谈不上,就是炸雷子猛丢。
好嘛,一时间战场上硝烟四起,雷声阵阵。
人就还好,马爷们到底是胆怂的畜牲,被一声声闷雷惊得四蹄乱蹬,时不常地就有惊马乱窜。
尽管唐军已对战马做过针对性训练,但是依然难过。
第一,弹药有限,做不到让所有部队都经历过炸雷子的洗礼。
第二,训练场上与战场也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梁军的震天雷不要钱般满天飞舞,真是雷声阵阵,连绵不绝,让旷野里列阵的幽燕汉子们吃够了苦头。反倒是梁军因躲在营内日子好过许多,哪怕畜牲受惊,也不至于闹得天下大乱。
比如李绍威是才跟着李枢密入塞,居然就没见过这邪物的威力。
弄不清李老三安的什么心,总之他事前是没有特别照顾。
骤闻雷声起,才在澶州露了一小脸的舅子军直接就被惊得四散。
李绍威将军都被吓得一跌,直接跪地,祈祷上天收了雷霆之怒。瑟瑟发抖好半天,待见边上各军虽然也都在勉力安抚畜生,却并不慌乱。又眯眼瞧了半天,老牧民才明白好像不是上天震怒。
待他艰难地重新整顿军伍,粗粗这么一点算……
好乖乖,尚未接敌,倒被自家惊马弄死了弟兄不少。
“二郎,不仗义嘛。”
老屠子与萨仁那两家做了一家,此事李绍威早已听说,也绝不意外。
这老屠子垂涎妹妹的美色多少年了。
想当初在山北……
嘿,三十多的老女人还能拿下这老黑……
李绍威将军非常得意?不,说实话他是挺意外的。
其实,有时候李绍威都在想,当初若就是跟这老黑结亲是否会更好一些。
就事论事,不是对先辽王不敬。
前任妹婿有本事不假,对他奚人也算照顾,但是,对他们拘束也很多。总之,面对前任妹婿,扫剌将军总觉着有一只大手攥着自己,让他不得舒展。这老黑虽也有算计,但是在咱们二太子看来,比那位主还是差了好几个段位。
也不知是不是一种错觉。
前任妹婿死了,如今这唐公李老三也不是好人呐。
奶奶地,今天把他们放在大阵边缘,李绍威本来也没有多想,此时却越琢磨越不是味儿。他认真回想,李老三似乎只在阵前派个传骑说了一声要管好马匹,也没多说。李绍威将军都没弄明白情况,就险些被自己的坐骑弄死。
他留意到耶律滑哥的义从军似也受惊不小,正在那边忙碌边骂娘呢。
李老三是诚心吧!
丧尽天良啊。
对自己人这样搞?
二舅子窝着一肚子火,但是他没胆去找李老三陈情。
老李家都不是好东西。
他只敢来找新晋的妹夫理论。
从博州赶来助阵的郑大帅也被这漫天惊雷震得昏天黑地,脑瓜子嗡嗡乱响,心烦意乱。两只眼紧盯着天上哄哄飞窜的黑点,郑大帅是随时准备走避,生怕一个不慎就被天降横祸带走。
太他娘地危险了!
真是妖道弄出来的妖物。
老屠子一边小心观察,一边敷衍道:“爷爷与你什么关系,聒噪个锤子。”其实老屠子一直也有个疑问,当初大李子决心入塞,是否那会儿就已有了这玩意?否则怎么保证能砸开渝关呢?
可是他又想不明白。
若早有了此等利器,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见用?
若早有此物,怎么就一点风声也无?
不明白。
李老三这潭水,感觉比李老大还深呢?
老黑如此敷衍,李绍威就不爱听了。
怎么着?提上裤子不认人了还行?
作为二舅哥,扫剌岂能容忍,比起两根指头。“此话怎讲?我两个妹子……
“且住且住。”郑守义此刻哪顾得上跟他鬼扯,瞥了这便宜二舅哥一眼,道,“打仗呢。”指指对面,顾左右而言他地恼道,“梁贼怎也有这许多霹雳炮。你奶奶地。”使劲拿手掌压一压耳朵,真是难受。
原以为妖器一出诸神退避,又是一场义昌那样的大胜,结果完全失算了。
得亏对面的石炮几乎全无准头,梁军躲在营里也不露头。
也幸亏列阵够远。
否则,被对方惊散了大阵而后突骑一冲,今天怕不得吃个大亏。
对这邪物,郑大帅越来越无好感。
打熬筋骨苦练几十年,一颗炸雷子就给爷爷送走了?
真是岂有此理。
尤其这玩意在头顶乱飞更是糟心,弄个不好,躲都没处躲。
时刻提心吊胆啊。
老武夫虽然不知时代的车轮正在滚滚向前,但是将被轮子碾过的窘迫感郑守义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郑礼。”顾不上跟名不正的二舅哥废话,老屠子冲着长子大喊,“去,看看中军什么意思,爷爷不能在此等着遭灾。”军阵尽量远离,可也不是远得太过。这漫天妖物飞窜,郑大帅实在不能放心。
前所未有的恐惧。
小屠子亲自跑去中军问计,过片刻回来,报说:“唐公说,丢完这些震天雷就撤。”
郑守义黑着脸问:“还要多久丢完?”
小屠子搔搔头,胡诌道:“快了。”
老屠子知道问他也是白搭,干脆拉着二舅哥悄悄往后站了两步,感觉能安心一点。却不敢走远,怕乱了军心。
其实他眼角的余光是一点都不敢大意。
“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不怕了。”郑守义感觉这样太过敷衍,补充道,“你也是部落大人,有些话不必说明,你我心里有数即可。有事直说,一家人了,只要爷爷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年近半百老屠子什么不懂?他早就想得明白,便宜大舅哥素支是本届奚王、饶乐州都督,便宜二舅哥扫剌是铁骑军使,多好的强援嘛。
李绍威看这厮“一家人”的话都说出来了,这老屠子确实是没脸没皮。可是,草原汉子就喜欢这样爽利,听着亲切。
趁着天上轰隆隆,二太子凑近了老屠子道:“我能有甚事,无非日后有难,二郎不可坐视不理呀。”
最近,心怀鬼胎的十三郎总在郑二耳边戳和,挑得老屠子心火有点燃烧。尽管他没打算掀李老三的桌子,但是这不说好了将来自己要轮一次庄么。
乱世的武夫不是小白,深知空口白牙的承诺不如手中刀子实在。只有手里有实力,别人承诺的才不敢赖账。李老三固然有他的优势,但我郑某人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
郑守义遂揽着便宜二舅哥肩膀,信誓旦旦地说:“兄弟,心放肚子里,你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在云中踏实住着,改日你我合兵一处,走一走草原。
嗯?”说着递去一个眼神。
你懂的。
李绍威发现自己就喜欢老屠子跟他说“一家人”这三个字。
如今奚人分为两部,大哥素支留在山北,人称东奚。他和妹妹萨仁那这票人马在云中,因在西边,人称西奚,又因住在阴山之侧,亦称阴山奚。
对喽,舅子部的大号,就叫西奚或者阴山奚。
相比来说,他们西奚的人口着实有些单薄。老屠子很懂草原,这是承诺帮他扩充部众,二太子怎能不喜。心中祈祷,大神保佑妹妹给这老黑也能生下一男半女,这两家的关系就更稳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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