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幽灵流氓（下）

    海芸恍若某种宗教仪式中的祭品般被黑影们抬着徐徐地往回走，发出一些难以分辨却异常统一的声音，宛如一首神秘诡异的歌曲，凄婉而哀怨。被高高举起的海芸则不停地打着冷战，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何去何从；抑或如今的自己，早已不再拥有未来。

    最终，这个庞大的幽灵队伍停在了那个小混混面前，一个个都恭敬地低下了头，仿佛这个骚扰海芸的家伙是他们无上的王者，就算为之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高举着战利品的魁梧黑影挤过静默的人群来到队伍的最前面，谦卑地俯下身子，将手里的海芸轻轻地放在地上，随即迅捷地退了回去，消失在黑压压的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

    “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抬举。”小混混走到海芸的面前，毫不客气地唾她了一口，冷笑着说道，“原本我只是想跟你玩玩，玩完了大家各奔东西，也算是好聚好散；可如今我只能把你分给身后的这些家伙吃掉，虽然有些可惜，不过这就是敢在我头上撒野者的下场，除非……”

    “就算死，我也绝对不会出卖自己身体”——海芸正准备将这句颇有英勇就义意味的话说出口，突然身后黑影所组成的幽灵墙发出一阵狂野的躁动，他们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欢呼雀跃、兴奋不已，那黑洞洞的眼睛里闪现着贪婪和饥渴的光芒，甚至有些人的口水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在空中画出一道长长的透明细线滴落在了地上。若不是因为小混混这个王者还站在前面，他们几乎要立即扑上来将海芸生吞活剥、撕成碎片，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留；要知道，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如此鲜美的灵魂了。

    “为什么这些灵魂会变成这样？”海芸没有回应小混混的话，反倒抛出了自己的问题，“很明显他们跟你我都不同。”

    “呵呵，”小混混突然冷笑了几声，仿佛对方干了件很可笑的事情，“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居然无视即将到来的生死，反倒对这样的问题感起兴趣来。那好，我今天就成全你一次，让你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生不如死世界的。”

    “事实上，你我不是都已经死了吗？以永恒的灵魂形式出现在这个世界里，又为何说是‘生不如死’？”海芸立即反驳道，并故意隐藏自己只不过在通灵的事实，以便给予对方“我们是一类”的暗示。她需要抛出更多的问题来拖延时间，以便能弄清楚自己到底在面对怎样的敌人。

    “可能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会超出你的理解范围，但全是无法辩驳的事情，”小混混玩味地绕着海芸走了一圈，突然俯身一把狠狠揪住对方的头发，拉扯着问道，“你会觉得疼不是吗？灵魂本不应该是虚无缥缈的，可为什么身为灵魂的你我都会有感觉？为什么我能给那个老头以致命一击，而你也能以同样的方式对付我？因为你我在同等的一个世界层面里，因为如今的你我本质无疑，所以相对对方都变成了实体，就像我们都活在原来的世界里的关系一般，人类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灵魂’只不过是相对他们拥有的肉体而言罢了。

    “但不能因为如此，你就有权利骚扰我。”海芸立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地说道，试图为自己找回些战胜对方的信心来，就算从体力上敌不过对方，也可以从气势上压倒他。

    小混混却摆摆手，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进攻击得粉碎，略带嘲讽地说道：“但你不要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在幽灵界尚未有统治者和什么法律条文出现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不服气的话不妨同我的丧魂大军谈谈，他们会让你立即心服口服的。

    “正如在人类的世界里，那些拥有实体却丧失灵魂的人被称作是行尸走肉；这些丧失意识只余下幽灵外壳的家伙们，被我称作为丧魂之徒。不过，他们不像人类那些僵尸什么脑子都不动，只知道到处乱咬人；我的丧魂大军更像是一群可爱的小狗，只不过贪吃了一点罢了。”

    “难道这世界上还有能让灵魂丧失的病毒？”对方的话让海芸立即想到了恐怖的《生化危机》，不由得推理出这个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结论。

    “谁晓得呢？反正我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存在与此，吞噬那些不小心误入此地的灵魂；只是他们对我和那个老头似乎没什么兴趣罢了，并且处于某种原因似乎还挺害怕我们的。不过，马上你就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或许到时候这些疑惑就能迎刃而解了。”小混混突然打了个响指，在黑影骚动的声中假装悲伤地道别道，“小妞，我们就此永别吧！”

    仿佛收到了可以开动的指令，黑影们立即向一脸惊惧的猎物直扑而去，呐喊声与流淌的口水充斥了整个空间，如同一群饥饿的狼终于看到了美味的肥羊一般兴奋和激动。海芸高举起胳膊试图阻挡这些骇人的怪物，然而这一切终究是徒劳一场，充满月色的天空被渐渐靠拢上来的黑影占据，变得支离破碎，最终被无尽的黑暗全然吞没。

    突然间，恍如一颗威力极强的炸弹爆破一般，一道道极其刺眼的光线透过缝隙投射出来，紧接着伴随一声恍若雷鸣的巨响，一阵强烈的冲击波立即向外辐射开来，那些原本压在海芸头顶的丧魂大军瞬间向四面八方飞散出去，把依旧在不断向中心涌动的家伙砸了个七零八落，甚至有几个因爆炸的威力冲向了幽暗的天空，最终重重地跌落在了一旁观战的小混混面前。

    一个包裹着昏迷海芸的明亮五彩光球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它慢慢地向上浮起，恍若轻盈的斑斓泡泡；却又明亮地如同一轮皓月，甚至天幕的银盘也因之黯然失色。因为它拥有着无人能比拟的霸气与威慑力，令这世界一切的黑暗，都瞬间暴露在其无法躲避的光耀之下，显现出面具背后阴暗败坏的真面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