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验明正身（下）

    耄耋老人起初对雍容老太的引荐表示不屑，因为想当年对方便是踩着他的肩膀登上了如今的凤枝，然后再将自己一脚踢开的，甚至在其后的反君预言事件中，她还有意地添油加醋、扇风点火了一番，努力将之逐得远远的，生怕两人曾经暧昧的关系暴露出来，进而影响到自己的未来。

    鄙视归鄙视，但他不得不承认因为有对方的带领，一路上他们没遇到过任何阻碍，所有守卫都表现出了无比的崇敬和谦虚，保持着无比灿烂的微笑，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经过一番七拐八扭的周折，最终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一扇巨大的铁门前，才算告一段落，若是再怎么折腾下去，耄耋老人觉得自己必累得散架不可。雍容老太让他们在远处稍等片刻，自己则整理好容装气宇轩昂地上前，同门口的守卫低声地说了些什么，后者极其恭敬地点了点头，微微推开门侧身挤了进去。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海芸扬起头看了看高大的古欧式金属门，似乎因为其表面镀了层薄银，在灯光下泛起一阵神秘的白色光晕，从其华丽精美的装饰可知其非同小可的地位，里面的人也必定地位非凡吧？虽然海芸并不清楚耄耋老人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很多事情她却是心知肚明的。

    有些随意，但她的问题却尖锐地恍若利刃，没有一丝的委婉避讳：“虽然很多事情我都蒙在鼓里，但我也并非是被人卖了帮着数钱的傻瓜；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并非真正准备帮我找回过去的记忆，对吗？”

    此话一出，老人不由得倍感惊异。他突然意识到，因为过于激动和兴奋，把自己之前那些信誓旦旦的谎言完全抛在了脑后，如今如意小算盘毫不留情地暴露无遗，这无疑让他心烦意乱。但终究是遇过大风大浪的人，怎能被这小小的困难打败？稳定了一下自己慌乱的情感，微微整理了一下纷杂的思绪，老人面带微笑地回应道：“你认为你我们两个人的微博之力，能够干得了什么事情？更何况你如今还在被通缉的名列，没等你弄清子丑寅某，估计已经蹲大牢了。我想，这样的推测并非不切实际的臆想吧？

    “我承认，如今所做的事情很大程度上是出于自己的小私心，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完全没有帮你的意思。事实上，由于你身上有着某种迥异他人的特质，使你即将获得一个登上高位的机会；而这次机遇于你而言，至关重要。一方面，这将帮助你更好地隐藏住之前的罪犯身份，获得一个落脚发展的地方；另一方面，位高权重的道理你应该也知道，等你真正地大权在握之后，想查清任何事情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的确没有任何权利要求你按我的想法去做，也不该在你不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做出决定，毕竟你有你的想法，很多事情不可强求。如今事已至此，该讲的也都说清了，最终是走时留，你自己来决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多说半个字。

    耄耋老人一副坦诚相待的样子，看似是走了一步险棋，其实不过是欲擒故纵之计，以海芸这种喜欢深思熟虑再做决定的性格，必然会将自己所列的优劣考虑在内，只要稍作权衡便会乖乖地服输。而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海芸思忖了片刻，最终决定还是先按照他的办法来，等稳定下来了再见机行事。

    得到对方妥协答复的耄耋老人表面上理解地点了点头，而他的心里早乐开了花，姜还是老的辣，再怎么玩她都斗不过自己这只老狐狸。

    雍容老太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欣喜的神色，即便她努力想将之隐藏起来，保持住那份高高在上的庄重。见对方出来，耄耋老人一脸讨好地上前询问情况，她突然表现得颇为不满，抱怨说“你老头运气好上级答应了”云云，便领着二人走进了那道神秘的金属门之中。

    如果在门外还没什么感觉的话，进门的瞬间富丽堂皇的景象不由得令人叹为观止。然而，大厅中间围坐的一圈表情严肃的人，却立即令他们丧失了兴奋激动的情绪，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小心谨慎地向前走去，仿佛是等待无上法律审判的罪人。

    雍容老太让老人在门口等候，令海芸跟着自己继续前行。随着她俩向大厅走去的步伐，一个平台正缓缓地从正中央的地面缓缓升起，上面摆放着一件盖着紫红色厚绒布的东西，虽然一时猜不出里面藏着怎样的珍奇异宝，但透过厚布隐隐透出的丝丝光缕，恍若一份跃跃欲试的兴奋与激动。

    海芸被带到了那件盖着布的宝贝面前，雍容老太自觉地退让到一边，仿佛谦逊卑微的宫女。一个大胡子的中年男子随即出现在了海芸的身边，和蔼地对她微微一笑；待对方也以微笑回应，他缓缓地举手示意一切准备妥当，紧接着猛地将紫红色厚绒布猛地掀开，一个深陷在凹槽里的巨大水晶球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五彩的光华在其中缓缓流转，幻美地恍若不是人间之物，看的海芸甚至有些入了神。

    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它此刻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明亮地恍若晃晃烈日，甚至连四周明亮的灯光也相形见绌，四周原本议论纷纷、满是不屑的各位掌权者，如今都一脸诧异、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仿佛有神灵突然降临人间一般。

    远远观望着的耄耋老人不由地暗自窃喜，如今眼前的一切已能说明所有的问题，其后的繁琐程序甚至可以直接忽略。看来他的苦日子马上就到头了，熟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他也能因为发现海芸而跟着沾光，安享一个无比幸福的晚年。

    大胡子没有理会所有人诧异的目光，而是继续照章办事地让海芸伸出手臂抽取血样，紧接着细致谨慎地将鲜血中加入了抗凝结剂，搅拌均匀后缓缓地倒在了水晶球上，然而随后出现的景象令所有人惊惧得哑口无言、瞠目结舌，仿佛时间在此刻戛然而止一般，只余下缓缓流淌而下的鲜血，在水晶球上描绘出一片诡异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