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葬礼惊魂（上）

    如若是一个正常的人类葬礼，除了某些意外的情况外，装在棺材里下葬的，应该是一个早已乘鹤西去的亡命之人；然而，冰羽在被钉进棺材之前，事实上还是以血族的形态活着的，只是处于极度深沉的睡眠之中罢了。

    一般到了他这个年龄的吸血鬼，是很难轻易杀死的，阳光早已没了作用，木桩也不再具备强劲的杀伤力，马鞭草也只能对其力量进行削弱，除非其主动吞下炸弹自我毁灭，否则使之彻底的死亡便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然而，血族内部的纷争又是难以避免的一件事情，尤其是在那些全球大范围纷争的年代，为了争夺自己的势力范围，牺牲一些自己创造出的低级吸血鬼也是未尝不可；有时候玩过火了，便有可能将最终的Boss也同时拿下，可是抓回来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最后便衍生出了一套杀死年长吸血鬼的方法，不仅成效显著，而且屡试不爽。

    冰羽的葬礼，也将依此法炮制，只是由于冰血特意附加于其身上的催眠作用，将使之完全感觉不到痛苦，安然地在睡梦中离去。

    清晨的圣玛丽亚教堂的墓园安详而宁静，却被一辆辆纷至沓来的小轿车所搅扰，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这个不起眼的小教堂聚集，突然间比周日做礼拜时还热闹。他们之所以不远万里地聚集在这里，说好听点是为了能给冰羽送别，陪他走完此生的最后一段路程；说难听点，不过是碍于面子，毕竟是族长的宠儿，不好不前来参加捧个人场。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居心叵测之徒，专程跑来看冰血笑话，以便回去了好有说三道四的资本。

    事实上，冰羽真正的告别仪式，早在三天前就举行了，他从那一天开始便将进入载满浓缩马鞭草溶液的棺材中彻底浸泡，从而将所有的能将彻底地消耗殆尽，以便最终能通过人为地放大光照的作用，达到致其死亡的目的。参加这场真正告别会的人并不多，除了冰血和凯文外，余下的大多是平时陪伴他看恐怖片的女仆。不过，有这些人的到来已经让一向孤僻的冰羽备感满足了，他一一地轻吻了诸位的面颊以示告别，甚至还特意紧紧地抱了抱他的“小麦麦”凯文，紧接着在族长的催眠下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所以，对凯文而言，这个最终的仪式，无论自己去或不去、在或不在，都没有更多的意义了；在他心中，冰羽已经在其入棺的那一刻，永远地从自己的生活中离开了，宛若挣脱了线的羁绊、最终能自由翱翔于天际的风筝，渐渐消失在了云端。

    可是，他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冰羽走完最后的人生，所以当梦梵告诉说有人企图利用这次葬礼的机会制造恐慌、报复血族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挽回一切，不为别人，仅仅为了那个可怜的孩子能够安然而去。

    凯文带着梦梵到圣玛丽亚教堂墓园的时候，葬礼已经开始了，人们整齐地坐在墓地草地上临时摆放的一排排白椅子中，一身白色长袍的教堂牧师缓缓地走到最前面的台子后，原本在低声寒暄的人群迅速安静下来，顿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哀伤的神色，恍若真情流露一般。

    一切看上去都同一个正常的西方葬礼无异，这便是冰羽真正想要的，他希望能像一个普通病死的孩子一样，被静静地安葬在教堂后的墓园里，安详地享受着来自耶稣的宽恕与祝福。可是在凯文看来，这一切做的太过于完美，完美地甚至有些不真实。

    凯文缓缓地把梦梵从自己怀里放下，一边叮嘱对方要紧紧跟住自己，另一方面在四处寻找族长冰血的身影，却始终未能真正找到对方。凯文自然能理解冰血可能是过于伤心而不愿见到最后残酷的一幕，可是这对于凯文很不利，虽然冰羽的葬礼在他的管辖区域内进行，可是以他公开的官衔与地位，不仅职微权小，而且直接导致的恶果就是言轻。即便自己有个冠冕堂皇的东道主身份，事实上却连那些接管葬礼、维护秩序的吸血鬼巡视都管不了，虽说里面大多数人的年龄都比他小上许多，可地位却都比他“显赫”许多，而这一点随后便得到了证实。

    梦梵以人类的身份刚一出现，便引来了他们的注意。好在凯文还有点东道主的特权，加之不断地强调她是自己的供食者，不会够成什么威胁，最后来特意贿赂了对方几袋鲜血，才好不容易把事摆平。结果，却被一旁的梦梵鄙视了半天，凯文自知理亏也不好再辩护什么。

    牧师的漂亮话该说的都说完了，反正全是照着现成的模板念的，似乎除了名字便不再跟冰羽有什么关系了。下面的人则皆在装模作样地认真听，时不时配合地鼓鼓掌，抑或假装哭泣地哼两声，用手帕擦擦那本就不存在的眼泪。紧接着，冰羽所谓的好友上台致辞，而那个在上面慷慨激昂地对死者歌功颂德的家伙，可能从未被冰羽正眼看过一回，反正都是作秀，就让他们瞎折腾下去好了，只是让凯文唯一不解的是，冰血从始至终都未曾出现，恍若彻底消失了一般。

    相比之前梦梵进场这种小事，排查车辆安全的工作更是不可能请得动那帮“地位显赫”的巡视了。事实上，在凯文决定自己动手之前，他已经试探地向他们咨询了此事，然而对方则明确表示，墓园周边已详细勘查过，非常安全，不可能存在梦梵说的那种情况。说这些话的时候，凯文觉得对方阴沉的脸色仿佛在指责他怎能质疑巡查们的工作，怎能对他们这些安全权威发起挑战。

    凯文虽然笑着说，可能是自己多虑了；但实际上，他宁愿相信梦梵说的这个无凭无据的隐在危险，也不相信那些巡查嘴里的安全，既然凯文能利用他们的贪婪把梦梵搞进来，就很难说清楚会不会有什么血族内奸，就是以同样的方法引狼入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