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心事独白2

    后来，你终于到达了幽州，身心俱疲的你，昏迷了过去，从马上摔了下来。我赶快过去将你扶起，背着你到了客栈，找来了郎中为你诊治。我依然没有勇气与你相认，便找来了掌柜的女儿照顾你，在你苏醒之前离开。

    那个叫白仁杰的郎君，看得出来，他对你一见倾心。在昌平县，你被木芊芊嫁祸，县尉不听你辩驳，只想屈打成招，早日结案。他恳求远房表亲的县尉，给他十日时间为你翻案。他连夜查阅卷宗，猜出木芊芊杀人动机，假扮负心汉引她出来，却不想还是让她逃走了，功亏一篑。

    白仁杰不知道的是，他在明，我在暗，都在寻找木芊芊。木芊芊逃走后，我一路紧随，终于将她抓住。可她性格倔强，宁死都不肯跟我去县衙。没办法，我只得跪下来恳求她，愿以我一命换你一命。她感叹世上还有如此痴情的男子，可她深爱的马钰，却是负心汉。我告诉她未必，马钰一定有他的苦衷，只要她三日后肯去认罪，马钰也定会出现。同时，我恳求她，不要告诉你，我找过她。

    其实，我抓到木芊芊时，也早已察觉到，在不远处的树后，躲着一个戴面具的男子。我猜想，他应该就是马钰，他戴着面具，也一定有他的苦衷。

    木芊芊走后，马钰从树后出来，他告知我离开木芊芊的缘由，悔恨木芊芊所犯的错，皆是因他而起，也该由他而结束。他答应我，三日后，他也定会现身。

    三日后，木芊芊和马钰都出现了，却不想，马钰自刎，木芊芊殉情而死。而你，终于洗刷冤屈。你只知道，为你翻案的人，是白仁杰。也好，他对你有意，满眼都是你，相信也定能将你从江枫的阴霾中拉出来。

    谁知，一年后，你还是无法解开心结，无法完全接受他，他心灰意冷，就这样离开了。

    我知道，在你心里，你无法忘记江枫，更无法再逃避关于南诏的任何事，早晚，你都会去西川面圣，自请和亲南诏，我也早做好了随时追随你的准备。

    只是想不到，第二年，你竟找到了韦氏药肆，措不及防，我们就这样重逢。这个时候，距离我在妫州坠崖，我们被迫分开，已过去了整整十二年。之后的事情，便是我们一同经历了。

    去年，你在韦氏药肆，发现了我的面具，或许你已猜出了什么，你竟偷偷藏在我阿娘家门口，只等我出现，我拼命地逃跑，可是你却因追我扭伤了脚，我只得停下来，摘下面具，面对你。你让我背着你，可你的泪水，浸湿了我的后背，那一刻，我便知道，你已猜出了七七八八。那天，我们一起看朝阳，我多想告诉你，我爱你，可是，不完整的我，又怎么有资格说出口，我不能耽误你。

    今年，我看到，那个叫成灏的将军向你告白，我也看出了你的犹豫。那日，我跟着你又到了山顶。这次，我们一起看夕阳，我的心中也终于做出了选择，那就是，我该离开了。只有我离开，你才能下定决心成亲，去接受一段全新的生活。你说，你要成亲了，我说，我该离开了。那一刻，我们都很伤痛，但是，我终于如释重负了。无法为你做到的，就让别人为我做到吧。不用你说，我也会等到你成亲后再走，我要看到你，成为最美新妇子的样子。

    到了山下，你问可以抱我一下吗，你可知道，这个拥抱，是我多么梦寐以求的吗？曾经，多少次，看你伤心流泪，我都好想抱着你安慰你，可是，我不敢，我只能为你递上一条帕子，为你擦泪。这一次，我多想时光，可是永远定格在这一刻，我就这样抱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你成亲了，成为新妇子的你，真的好美，依然让我陶醉，

    可这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三十岁了，与你相识二十二年，此生已足矣，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只愿你一切都好。

    然儿，我对你说，我要行遍天下，悬壶济世，并不完全是。记得少时你曾说过，你最大的梦想，就是离开大明宫，离开长安。你要去看李白的庐山瀑布，刘禹锡的九曲黄河，王勃的落霞孤鹜、秋水长天，感受杜甫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你要踏遍这世间的名山大川，而今，我会替你实现，我会将它们画成画作，托人捎给你。

    然儿，这些话，我只会烂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对你说。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我走了，保重！

    想到此，韦仲的泪水不停地流下，早已模糊了他的双眼。雪，越下越大，他最后望了一眼妫州城，策马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