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地大喊:“呜呜呜呜……你才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当今陛下,我的父皇,如今也才三十有四!我母后要是在的话也不过三十二岁!我虚岁六岁又怎么了?!我就是二皇子,名正言顺的皇子,我就是,我就是,呜呜呜呜……”
这一刻岑西锦也顾不上什么规矩脸面了,她猛然上前拖住汉子的胳膊,张口就咬了块肉,仰着脑袋望着低垂的夜幕,就那样毫无形象地龇牙咧嘴地喊叫起来:“快、快放下二皇子鬼打鬼!咱们还有的商量!要是二皇子因你损伤了半分毫毛,那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好了!我看你们中间还有妇孺还有老人,相信大家从死人堆里逃出来,也不是为了再死一回的对不对!”
这一喊,更是状若疯妇。
汉子眼神一凛,斜眼一扫,却发现跟他一路逃过来的难民们竟然开始左顾右盼地议论起来。
“他怎么这样啊!要真伤了皇子,那咱们不就都死定了!”一抱着孩子的胖妇人撇了撇嘴,一边哄着哭闹的小孩儿,一边儿与身旁的青年汉子嘀咕了起来。
那青年汉子尖额头细眉眼,个头却还不到胖妇人的肩膀高,只见他贼眉鼠眼地打量着四周,与身边人低声嘀咕道:“何拴柱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他向来都只顾自己一时痛快,哪里管过我们的死活!来皇庄说是为了抢粮为了大家,其实还不就是为了他自己那点儿小心思!”
妇人们越说却是激动,声音大得连岑西锦都能听见了:“对啊,我们跟他又不是一个地方的人!听说他在老家没了活路才投奔亲戚来保定的!谁知他一来就闹天花了!就是可怜我娃,好不容易能安生了,却还……”
“何拴柱太不顾大家伙儿了,竟然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哼,其实也就是一乡巴佬!”男人们也开始犯了嫉妒。
谁叫他何拴柱在逃难来的路上出尽了风头呢!
而人一旦相互猜疑,那就是没有限度的。
“呸!你们这些小人,真是太不够义气了,这一路上何大哥救了我们多少次,没有他我们恐怕都到不了宛平!左右都是个死,怕个鸟啊!”人群里,一个五大三粗的黑大个儿终于听不下去了。
他一开始抱不平身边就有人拉住了他:“啐!你个憨老三,你不怕死,可你老娘怎么办呢!你想让你老娘跟着你一块儿死吗?”
“我……”黑大个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再说下去。
岑西锦发现新大陆似的举着手,高声呼喊起来:“请大家放心!请乡亲们都放心!我岑西锦以大宫女的人格保证,只要这位大哥放了我家殿下,并远离行宫,我们就绝不为难大家!皇庄里的官粮堆成了山,还有蛋,有肉,有保暖的衣物,更有治疗天花的杏林圣手刘御医,要知道我们二皇子也是患过天花的,他就是刘御医治好的,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可以用来方便乡亲们!”
这番言语在难民们耳里简直就是天籁。
然而对那汉子来讲,可谓地狱魔音:“侬再敢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就……”
岑西锦发挥了自己老师的专长,眼泛泪光声情并茂地引诱着难民们:“这一路上,大家都很累吧?是不是很想歇歇,泡个热水脚,穿身儿干净衣裳?或者,喝口热汤,再吃块热乎乎的酱牛肉?我懂,我懂!我与大家一样,都是普通人家出身,我知道在这个世道,大伙儿能活下来走到这里,都不容易!我岑西锦答应大家的,就一定办到,二皇子殿下,您说,是吗?”
说完她便幽幽地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见岑西锦入戏太深,也忍不住满脸悲戚地在汉子手里挣扎,扯着嗓门儿振臂高呼:“……我们要活下去!我们要活下去!”
岑西锦惊愕地发现,小肉丸儿居然还有□□示威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