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用牛皮缝制灌入羽毛后再充气的皮毬挨上一记也是又沉又重,要是脑袋被踢中只怕有性命之危。
当然更让晁衡觉得绝望的是,他身后那些观赛的人群里已然有买了日本队胜的正在疯狂地咒骂他,“你这贼厮鸟,是不是收了新罗狗的脏钱,某家要是输了,一定要宰了你……”
长安城里赌球的人里,也不乏那些游侠之流,哪怕沈园有规矩,可这些向来不守规矩的家伙总有办法去赌把大的,所以晁衡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恶念杀意,整个人欲哭无泪,他忽然想到万一要是这场比赛输了,自己恐怕性命堪忧,或许只能去凉州投奔那位了吧?
想到那位如今已是安西副大都护,曾经招揽过自己的沈郎,晁衡打定主意,比赛一完便立马逃去凉州,这长安城是没法待了。
“看到了没,你们日本人就是不行!”
“卑鄙无耻,若不是你们花钱请了上国高手相助……”
想到当初两国交战,这些怯懦的新罗狗打不过便欺瞒大唐,说他们日本国不敬大唐,最后害得他们在白江口之战被大唐打得凄惨无比,如今又是这些新罗国先使得盘外招,害得他输了比赛,到时候消息传回国内,他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只能切腹自尽。
顿时间藩国席位中,日本和新罗两国使团直接大打出手,若不是龙武军就在边上及时弹压,只怕连比赛都没法继续下去。
最终这场比赛以三比零,新罗大获全胜而告终,只不过在三日后的决赛时,他们花钱请来的大唐蹴鞠高手自然不会出战,最后以长安城里的新罗人出战,输了个三十比零,不过那位脸上挨了日本大使不少老拳的新罗大使仍旧得意洋洋,在四方馆里一副大唐第一我新罗第二的嚣张模样,最后又被拿了第三而愤愤不平的回纥使团揍得差点丢了小命。
……
“大师,您一定要救我一救。”
青龙寺的精舍内,晁衡满脸凄楚地朝鉴真和尚说道,他本想着踢完比赛就立刻离开长安城,谁知道那些赌输了的游侠和世家子在所有城门都派人守着,说要杀了他这个收脏钱踢假毬的以正世风。
害得他有家不敢回,便连同僚好友的家门也不敢去,只能跑来青龙寺央求鉴真和尚救他。
“晁补厥,贫僧如何救你!”
晁衡的事情,鉴真和尚也有所耳闻,谁让青龙寺有钱,庙里的和尚也有人去赌球,自然也有赌输了的私下咒骂晁衡。
“大师不是要去凉州吗,只请大师带上我。”
除了去凉州,晁衡已经没了去路,那个害了他的故国大使在四方馆里整日买醉,只等着国中朝廷旨意训斥,便切腹自尽,自己这个害得故国输了比赛的罪魁祸首便是回了日本,只怕也要被那些公卿给砍了脑袋来泄愤。
谁让日本孤绝海外,和诸藩国里打过交道的只有新罗,而且两国乃是世仇死敌,输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新罗,更何况这次比赛还是大唐所办,等于日本在天下列国面前丢尽了脸面。
晁衡回国也是死路一条,他除了去投奔沈光,还能有什么选择。
“哎,罢了,贫僧和法门方丈辩经无有结果,正打算去凉州拜会沈都护,你既然愿意,便先行剃度,且扮做贫僧弟子避人耳目,等到了凉州再蓄回头发。”
鉴真和尚终究是慈悲为怀,终究不能看着晁衡走投无路,于是答应了他。
“多谢大师。”
晁衡连忙应声道,心中大石落了地,等到了凉州,他定要诚心抄写佛经,答谢鉴真大师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