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
结果,想求证而不敢逾越,想放弃而无法割舍。
这就是最近徐时萋的心情。
一句淡薄的“有事吗”把徐时萋的心思全粉碎了。她有些无措地站在那,一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她,叫住之后能干什么。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去休息了,今天有点累。”文珈罗点了点头,再度迈开步子。
这回徐时萋一动不动地任她离开,再没有叫住她。
站在这儿明明离房间只有几步之遥,却像那么远一样,使人步履蹒跚。她缓缓开了门,合上后靠着,门板冷凉,和心一样的。
活该啊,活该!
如果这种心脏被拉扯着的痛也是修行的一种,那她是否在经受着最大的一场考验?不是没有面临过诱惑,却每次都轻松而毫无负担地闯过。其实那是因为自己没有弥足深陷吧,人果然是不能自大的,再豪言壮语也敌不过人家轻描淡写的三两个字。
翻来覆去一夜,再睁开眼面对金色的暖暖的冬阳,仿佛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可是这一夜的心理建设会在看到女孩的瞬间瓦解掉。站在房门口看到文珈罗从对面的洗漱室出来直朝自己走,徐时萋竟然会觉得眼前微微的发黑,手脚局促,简直无法自置。
“早。”文珈罗客气地点头,越身而过。
徐时萋嘴里同样含了一个“早”字,却说不出口,默默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接她的人依然还是那个司机,不过今天徐时萋只是摇了摇头,说不用送她。
那司机当然不会过多的问为什么,车开走后,她才缓缓地拉紧了大衣,漫步在道旁。
从这儿到店里,自然是很远的。可是她就是不想再坐那辆车,宁愿慢慢步行。
冬景枯零,夜里也许起了一点风,路旁都是落叶,像晚来的深秋一样美。徜徉在天地间,才会有些心胸开阔的感觉,不至于闷的慌。徐时萋从路边捡了一片落叶。也不知是什么树,这落叶颜色是红色的,却又不像枫叶那般热烈。
研究着路边的树、地上的叶,徐时萋好像已经忘记了自我一般的闲散着。可是几声喇叭扰乱了她的思绪,甚至令她皱了皱眉。
文珈罗的车缓缓停在路边,她没有下来,只是摇下了车窗:“上来,我送你。”
徐时萋站在那里没有动。望着那扇紧闭的车门,她找不到上车的理由。所以她又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文珈罗的车跟着她,像一只大型的龟类一样的缓慢移动着。
慢慢的徐时萋出了些汗。今天太阳不错,这也是她愿意步行的原因。她脱了外套,里面是件鹅黄色的高领衫,收束腰身的款,无论怎么看都有着完美的曲线。其实她还是学不乖的,虽然住进文家老宅有段时间了,却一直没有换掉自己的高跟鞋。那鹅卵石路刚开始走的时候是很不顺,可是如果习惯了并且找到了规律的话,还是很有趣味的。
腿被裹在一双长靴里,再上面是条短裙。徐时萋一直觉得自己身材不错,也愿意展示出来。把外套掸在臂弯里,整个人于是就更轻松了些。她抚了抚长发,仰头迎着阳光,低眸可以看到连鼻尖似乎都镶上了金边,刹那就更温暖了。
文珈罗的车终究还是没有一路跟着她。在到了站点的时候,徐时萋上了公交车,摇晃在许多不同的面目之中。
徐时萋觉得自己很平静了,像修练了传说中的功法《洗髓经》一样。只是每一天回到文家老宅里,她都会问自己为什么还要呆在这儿时,却总找不到理由离开。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每天都步行往返。那个司机依然尽责地每天早晚出现在她面前,偶尔聊上几句天,也是为沿途路上不那么安静。
几天后,她收到了一件礼物。
礼物是老太太给她的,一双红色的高邦帆布鞋,有着白色的宽鞋带,一路向上打了漂亮的蝴蝶结,简单而明亮。
老太太一见她就推到她怀里,嚷着让她赶紧试试。
徐时萋有些吃惊:“奶奶,您送给我的?”
老太太笑呵呵的:“经常有人拿新品到家里来,我看着这双漂亮,就想着留给你了。”末了她还凑近过来低声说,“你可别告诉我那两个孙女。这个只拿了一双,没她们的份。”
“奶奶真好。”徐时萋乐了,赶紧脱了绒拖鞋换上。然后特别挺拔地在她老人家面前走了两圈,“怎么样?”
“好得很。”老太太点头,像看完美作品般有些得意洋洋。
“谢谢奶奶。”徐时萋上前拥抱了老太太一下,也亲昵地靠了靠她的脸颊。有一个词叫“忘年交”,她觉得挺适合她们的。当然,虽然她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老太太的床边,但她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所以她已经在想着要回赠老太太什么东西了。
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文珈罗进来了。
“奶奶,该睡觉了。”
“臭丫头,”老太太瞪她,“当我小孩儿呢?”
文珈罗替她拉高了被子,微微一笑:“您就是我心目中的宝贝呀。”
徐时萋站在一旁跟着笑了。她低头看着干净的鞋面,想着女孩的嘴其实是很甜的。
“今天读点什么呢?”老太太眯着眼抬头问。
“我今天刚买了本杂志,上面有不错的文章,您要听吗?”
“好哇。”老太太最后朝小孙女眨了眨眼,然后缓缓闭上,随着脸部的表情也慢慢放松了。
读完了杂志后,现在她们也不会去打扰老太太是否真的睡着了,就关了灯退出房。徐时萋拎着绒拖鞋,又抱着新鞋的盒子,也没有引起文珈罗丝毫的好奇。看着文珈罗进了房间,徐时萋却还立在自己的门外,有着说不出的烦闷,甚至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