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为我们报仇啊!”
李榆大怒,二话不说摘下挂在墙上的弓箭就向外冲,一边跑一边大喊:“狗日的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乌海全队集合,一人双骑带上武器跟我追那帮王八蛋,巴克全队留营警戒。”
五十多名骑兵一人双骑风驰电掣般出了兵营,一路向西追去,追了没多久就看见前面一队明军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韩大功对着李榆大叫起来:“就是那帮家伙,那面新平堡参将旗我认得。”
“围住他们,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李榆大喊着,带着丰州骑兵把这队明军包围起来,明军看着自己突然被一帮剑拔弩张的鞑靼围住,立即紧张地围成一个小圆阵,手中刀矛举起,惊恐地注视着围着自己打转的骑兵。
李榆立马停在明军面前,指着他们说道:“谁是你们领头的,立即给我滚出来答话。”
不一会儿,从明军阵中出来一名中年军官,这人看起来很面善,温和地对李榆说道:“本官是新平堡参将方咨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督标的李千总,后生,别这么冒冒失失的,你们督标游击跟我很熟,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舞刀弄枪的,你见了上官先得下马行礼,本官自会好好跟你说话。”
方咨昆是大同镇阳和道的高级将领,一看到这伙没有旗号穿着打补丁的破棉袍的鞑靼骑兵马上就猜出他们的来历,今天抢马打人的是他的家丁和亲兵,方咨昆也觉得手下人做得过分了,把他们训斥了一顿,还扔下了十两银子,不过能得五匹好马还是很让他高兴,可没想到这帮鞑靼太强悍了,一点也没学会忍气吞声,他们才走出十几里就被包围了,方咨昆知道自己理屈,打算好言安抚对方几句,把事情混过去算了。
“我不管你是什么参将,督标游击我也没见过,我就要你把抢的马还回来,动手打了人的也得交出来,其他的用不着废话。”李榆冷冷地回答,一点都不给参将大人面子。
“后生,买马的银子我已经给了,动手打人的我自会处罚,本官在大同混了十几年,以后有帮着着你的地方,你要是胡来,本官也有的是法子收拾你,识趣的话就给我滚。”方咨昆发火了。
“参将大人,马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丰州人从不卖自己的兄弟。”李榆冷笑一声,随手把那块十两的银子扔到方咨昆的马前,他的手一挥,乌海带着手下一起举弓指向这伙明军,明军乱了起来,纷纷向后缩,方咨昆气得大吼:“你这个贼性不改的北虏,你想造反了吗?”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把马牵回来,顺便去看看,哪个打过你们,你们就旧照原样打回来。”李榆没理他,指着明军对韩大功、巴根几个挨了打的家伙喊道,巴根、韩大功一伙人吆喝着,举着皮鞭、棍棒就冲向明军,李榆转脸对着明军喝道:“谁干了坏事谁担着,不相干的滚一边去,胆敢持械抗拒者,就地射杀!”
明军见势头不对,老老实实放下武器,任由巴根、韩大功他们把马牵走,动手打人的几个家丁、亲兵被皮鞭、棍棒打得狼嚎鬼叫,方咨昆的脸都气紫了,手指着李榆说不出话来。
马回来了、人也打了,李榆一挥手带着丰州骑兵扬长而去,方咨昆望着李榆他们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骂道:“这帮千刀万剐的北虏,在我大明的土地上还敢为非作歹,我们马上回去召集人马,非灭了他们不可。”
宣大总督张晓最近身体很不好,总督府去的也少了,宋统殷来的时候他还在床上躺着,宋统殷行礼后问候了几句,然后低声说道:“延绥巡抚岳和声大人派人来看望老大人,老大人是否要见一面?”
张晓点点头:“老夫的身体无碍,尔律派人来我还是要见见。”说着起身穿戴起官服,岳和声与张晓曾经同在北直隶为官,交情颇为深厚,而且都与魏公公沾了边,张晓还只是惹了上书为魏公公建生祠的事,岳和声陷得更深,魏公公搞《东林点将录》的时候,身为浙党成员的岳和声也拟定了一份黑名单献给魏公公,如今魏公公朝不保夕,作为曾经的同党是有必要互相通气、早作筹措了。
来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身材瘦高显得很精干,两眼炯炯有神,身上穿着青布书生衣衫,头戴举人头巾,腰间却悬着一柄宝剑,见到张晓急忙躬身施弟子礼,宋统殷向张晓介绍:“这位是岳大人府中的军务书吏李槐、字玉山,榆林举子。”
李槐向张晓呈上岳和声的书信,轻声说道:“晚生此次要去京师准备参加明年的会试,岳大人特地吩咐一定要顺路到阳和拜会老大人,并向老大人呈上书信一封。”
张晓拆开书信很快读完,然后注视着李槐问道:“你们岳大人可有话要说与老夫?”
李槐微微一笑:“岳大人在晚生临行前托我带句话给老大人‘内变不敌外变’。”
“尔律用心了,”张晓点点头,又把李槐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你们大人在信中称你为榆林才俊,你说说插汉西侵这件事对朝局有何影响。”
“插汉西侵对我大明危害之大远非朝中诸公所见,插汗虽然势弱但实力犹在,只要我们稍给他助力,有他在辽东边外,建奴必不敢轻易南下,而王之臣大人今年八月又主动弃守大凌河、锦州一线,集重兵于宁远,我大明缩短战线两百里,而建奴要掳掠辽西就不得不劳师远征,但以疲惫之师必定在我宁远、山海两条坚固防线上碰个头破血流,如此一来建奴西有插汉侵扰,南有我大明的铜墙铁壁阻击,旷日持久,以他们的国力必定势不可支。但插汉西走,局势就全变了,插汉西侵必与鞑靼右翼三万户拼个你死我活,等他们两败俱伤了,建奴的铁骑必定也向西而来,而我大明万里边墙处处设防,但处处空虚,很难防住建奴的铁骑,那时我大明的蓟镇一线,还有老大人的宣大一线可就危矣!边墙不守则京师必受其害,辽西花再多的银子修再多的城堡又有何用?可叹朝中诸公忙于权柄之争,能有几人能想到此,故晚生以为插汉西侵会使我大明北患更甚,但对我大明朝局却没有影响,党争依旧持续不断,朝廷依然会按老路子走下去。”
张晓心里暗暗称赞,这个李槐不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到底是西北边镇的男儿,与江南士人就是不一样,张晓又问道:“如此危局,玉山可有解法?”
“我大明对付北患最大的失策就是弃攻为守,大明修边墙万里,如今又在辽西大建边堡,可除了劳民伤财,何时真正解决了边患,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兵,先镇住虎墩兔憨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再施以恩惠,让其重归辽东边外,天启二年,辽东经略王在晋大人曾遣使与插汉盟誓,以每年四万两白银岁币约插汉共击建奴,这笔生意做得好,以后还得继续做,对鞑靼右翼则应连打带拉,趁乱重新控制原属我大明的东胜、兴和、开平三卫之地,如此边墙无危矣,”李槐说到这里,忍不住自嘲道,“让两位大人见笑了,这都是晚生狂妄之谈,其实晚生也知道我大明如今既无心也无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