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吴乐第二次对我用了平常的称呼。第一次时,我被废除位分,一行五人在路上言笑晏晏。我对尊称这个东西并不是很在乎,已经同生共死走了一路,没必要为一个虚名而产生隔阂。或许,我只是习惯了被他以亭主二字拉开一段恰如其分的距离而已。
避开了大营入口正面,吴乐早已备好了两匹马,带着我绕过林立的白色营帐往西面的渡口去了。雨后疯长的蒿草几乎隐没了小路,但是依然遮不住身后渐渐逼近的杀气。
吴乐察觉出了异样,调转马头将我护在身后。但眼前之人并非刻意躲藏之辈,而是颇为大胆地骑着马,手握三尺寒锋,向我们迎面走来。他身量颇高,雪衣如华,面色淡漠得如置身凡尘之外。
我细腻地捕捉到了吴乐心中不似平常的冲动和不安,道:“你认识他?”
吴乐面无表情道:“长公主的暗卫,东瓯国的公子,还有……杀我母亲的仇人。”
东瓯国公子柳步颜,十一岁曾凭其剑术与侠义平踏百越,我当年在吴国亦是有所耳闻。自古至今,历代历国,男子都是以单字名为尊,只有商贾、工奴、蛮夷这样的贱籍才以双字为名。就连皇室的女子也多以单字为名,顶多再加一个倾华、雁凭等姝丽绰约的表字而已。而南国以才具闻名的四公子中,也只有柳步颜名为双字。只是我未料到堂堂东瓯国的公子,闲云野鹤般的存在,竟然为长公主效力。而吴乐竟然也与他有怨恨纠葛。
吴乐话音刚落,一道青芒高扬,浓烈的杀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面而来。
雾霭沉沉,天垂阔远,手中的长枪枪身轻转,暗沉之处一道刺眼的白光划过。银色的枪身上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剑痕,而柳步颜一击不成,借力转身,一如孤鸿般翩然落地。
高手之间的过招往往只在一息之间,江湖之术在以武将出身的吴乐面前讨不到半点便宜。只是这样快的剑法,到了别人眼前只怕多半要招架不住。
“略有长进。”柳步颜的声音清朗如玉。然而说完,他却将剑慢慢收回腰中,翻身上马,一副不想再战的样子。
吴乐换了一副架势,一字一顿道:“今日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么?”压抑许久的恨意似乎在一瞬间喷薄而出。
但是只顷刻之间,嚣张如炎的怒火被柳步颜一句话压了下去。
“纵使你赢得了我,却一定会保不住她?你还想斗下去么?”柳步颜的目光轻轻扫过我,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吴乐自是武功绝伦,然而柳步颜的剑法不比他差,为我闪躲腾挪之际,吴乐他也会力不从心。
倏尔,我左腿一热,撕裂的疼痛感蔓延开来。饶是穿着一层皮质的护甲,一支梅花标还是深深地打入了皮甲接缝的间隙处。吴乐的眼神有些慌乱。
不久柳步颜身后又多出了六名暗卫,个个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然而情急之时,柳步颜却转身向一众暗卫道:“陆氏已经中了淬过毒的梅花镖,活不了多久。不过,若你们想与大魏军神吴淼之子吴玥交手,也活不了多久。”
吴玥?
我起初有些愣怔,然而往日的一幕幕却在我的脑海中愈加清晰。先放下吴家与舞阳侯家的恩恩怨怨不提。枪法绝伦,智算聪颖,纵使是平民之后中的奇才可以做的到,那么与大门阀王氏交好,浮阳王太傅对他另眼相看,面对朝廷、魏帝的自抑,就非吴乐这个身份可以做到了。
难怪,元澈要对他提防到这般程度;新丰渡口时,他可以千金一掷买一件云雁细锦的斗篷与我;就连在王家,他也可以是太守王宣的座上之宾。
然而面对我惊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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