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叶梨花实在倒霉,好好的走在人行道上,被闯红灯的汽车一车头撞晕。
再次睁眼时,看见的既不是医院天花板,也不是棺材板。她哆哆嗦嗦环视了一下四周,发觉这视角实在奇怪。
抬眼是澄澈的天空。她住在工业园区附近,看见的天总是灰蒙蒙的,好久没看见过这么干净的蓝天白云了。
低头俯瞰,周围是几间古色古香的屋宅,白墙灰瓦点缀着红漆,檐角挂着几只铃铛。
叶梨花身处的这片空地,像是这处府宅中的后院,种着不少花花草草。她旁边还有一口水井,水井旁铺着石板路,一直延伸到游廊。
叶梨花心中一片茫然,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做不到。
她惊恐的察觉到自己原该是手的部位变得十分僵硬,简直就像一截木头一样动弹不得。
不止是手。她的四肢、躯干都像被焊死在原地似的。
她居然变成一棵树了
而且还是一棵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的树。
黄澄澄的梨子结了满枝头,风一吹就轻轻晃动。有些个头太大的已经坠下枝头成为一摊香甜的果泥。
叶梨花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架红外线广角摄像头,能看见周围的一切,甚至能感知到附近有蝉虫振翅嗡鸣,但就是动不了。
穿越就算了,为什么会穿越成一棵树
哪怕变成个小猫小狗也好,至少能跑能跳能吃。像她这样有鸟来啄她的树干,连驱赶一下都做不到,只能任尔鱼肉。
一只燕子当空飞过,留下一泡鸟屎。
“滚啊”她的树枝都被弄脏了
叶梨花本以为自己的呐喊无声,没想到燕子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去而复返。
“不滚”它又留下一泡屎。
在旁人听来,燕子发出的是悦耳的鸟叫,在叶梨花听来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句挑衅。
她竟然可以和它无障碍交流。
“滚啊”
“不滚”
叶梨花悲痛万分,想叹气。可叹气这样的动作也做不了,她没有鼻子,更没有嘴巴。
听说有些植物人在卧床期间依然是有意识的,如今叶梨花非常能理解那种求告无门的痛苦,因为她现在是货真价实的植物人了,会开花结果的那种。
事已至此,只好先作为一棵树生活下去。幸而这里土壤肥沃,雨水充足,还时不时有人来清草除虫,应当是这家的仆人。
叶梨花暂时不用担心自己会枯萎,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变成树之后,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快了。她有时打个盹,外界却已过去十日有余,树冠里那窝燕子鸟蛋都变成小鸟了。
燕子在梨树上安了家,日复一日地在叶梨花周围盘旋,以鸟屎充当肥料。
她越来越适应这具树的躯体了,渐渐地能控制自己的枝头,轻轻挥舞。但那幅度十分轻微,不知情的人看了只会以为是风吹的。
虽然住在人家的后院里,但叶梨花对这家人了解甚少,偶尔会看见一位美貌夫人来后院散步,脸上总挂着淡淡的愁容。
想必这就是府中主母了,叶梨花听到下人唤她殷夫人。
她的夫君似乎很忙,叶梨花只看到过他一次。夫妇俩在游廊那儿坐着说了会儿话,不多时就有个侍卫打扮的人匆匆来报,说什么雨季水患的事情需要总兵大人前去处理。
总兵大人看来职权不低,但恐怕也正因为此才疏于归家。
据叶梨花观察,这家人还有两个儿子。在他们还是小豆丁的时候,常来后院爬树摘果子摘花,引得叶梨花心惊胆战,生怕两个不知轻重的小崽子摔下去,还用自己的树枝不准痕迹地托了一把。
但没过去几年,小豆丁们便不再来后院玩耍了。从殷夫人与下人的交谈中,叶梨花得知两个小豆丁已拜入师门,上山修行去了,很难得才回家一趟。
后来殷夫人怀上了她的第三子。
她日渐隆起的肚皮中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与此同时她来后院散步乘凉的时间变多了,因为这孩子在她肚子里总不安生,闹得她睡不好觉。
叶梨花悄悄动了动枝叶,给她挡太阳。
殷夫人怀胎十月,依然没有临盆征兆。
又过去了一两月,殷夫人的肚子还是圆滚滚的,不过没有再继续变大。即便如此,她的夫君那位李总兵也认为此胎怪异得很,决心要请个道人来看一看。
不多日,有个仙气飘飘的白胡子老头来了李府,应该就是李总兵口中所谓的“道人”了。
叶梨花身为一棵树尚能有意识已经足够离谱,所以她认为这个世界大概真有一些怪力乱神的存在。希望那位道人不是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而是真的能治好夫人。
道人在府中停留良久,具体做了什么,叶梨花不得而知。总之道人回去之后。李总兵暂时对这怪异的胎象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放任置之了。
这胎实在不同寻常,殷夫人揣着大肚子,就这样度过了整整三年半。
那日,府中传来一声惊叫,尾音打着颤,一声未平一声又起。叶梨花辨认出这是殷夫人的声音,她向来不急不缓的,能发出分贝这么高的声音一定是痛得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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