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妖怪呢?明知道她心里有别人,明知道嘴里说的话也不全是给他的,可看她一哭,他就觉得罪孽深重,仿佛整个岐斗山压了过来,沉得他喘不过气。
最后一拳落在了他掌心,宋立言收拢手,将她按住,低声道:“又流血了。”
楼似玉哭够了,肿着眼抽气:“流干了正好给你拿去做披风。”
哑声失笑,他拆开她手上的白布,翻出矮柜里的药膏来,替她一点点抹在伤口四周:“活着的狐狸比死了的更暖和。”
那敢情还是因为暖和才留着她的命的?楼似玉磨牙,盯着他翻动的手瞧,琢磨着要不要再补上一口,然而还没来得及下决定,她就听见这人咳嗽了两声。
心里一紧,楼似玉突然想起宋洵说的这人病重,连忙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放。
“嘶——”她瞪大了眼,又气又好笑,“炖鸡的炉子呢?赶紧让人拿来放你脑袋上,保管一会儿就能把鸡汤熬好。”
宋立言将她的手包扎妥当,又咳嗽两声:“没那么严重。”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楼似玉鼻音甚重地嘟囔,“知道冤枉了我不好收场,故意生病来让我心软。”
“我生病你会心软?”宋立言挑眉。
“会啊。”她老实巴交地道,“要不是宋洵说你生病了,我才不跟他回来。”
宋立言恍然点头,然后立马握拳抵着嘴咳嗽了好几声。
楼似玉睁着通红的眼气愤地瞪他。
“罢了。”他失笑,将她抱去软榻上,拉过小毯子来替她细细裹好,“在这里呆着。”
“你又要去哪里?”她皱眉。
“生病了总得熬药吃。”宋立言道,“我去去就回。”
楼似玉气鼓鼓地点头,目送他出去,又贪恋地嗅了嗅这满房间的熟悉味道。小毯子是他常用的,有他身上的气息,她忍不住化出原形来,打着滚儿就往毯子里钻,小爪子刨啊刨,没一会儿就将整齐的毯子给刨得乱七八糟,雪白的小脑袋从缝隙里挤出来,舒坦地眯起了眼。
贪恋温暖是狐狸的天性,而她一直觉得,有他的地方就是最暖和的,虽然还有点生气,但他能发现是冤枉了她也真是太好了,又能继续躺在他怀里睡觉了。
一想到这里,狐狸尾巴就止不住地摇起来。
大抵是哭得乏了,楼似玉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动了动鼻翼,闻到一股子香味儿,睁开眼,耳朵也跟着立了起来。
宋立言从外头回来,往桌上放了两碗东西,然后拎了拎被她乱裹成一团的毯子,轻笑:“倒也真听话,没乱跑。”
“那是,我一直很听话。”楼似玉轻哼一声,小下巴扬起来,分外得意。
面前这人有点嫌弃她这表情,可又很是给面子,赞同地点点头,伸手给她递来一碗东西,热腾腾的,散发着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