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声而给地。倘使日后有缘碰见岳家人发配到我军中,也看在先生面子上善待。去吧,故国三千里,哨营二十年,人生一梦,走好!”说罢,豪成转身就走,却让岳仲麒心中不免有些狐疑,又有些悲哀,匆匆让那把总斟酒喝上一碗,对四人的背影叫道“豪成,我岳仲麒,活着就不喜欢欠人什么,死前更不愿意欠上人情债!告诉你,打反叛土司,其重者三,一曰造精准便利之炮,能入深山攻其寨,二曰迁土王全家,礼遇入都市灭其威,三曰铲其田土、焚其庄寨、卖其茶山,绝其聚集之途,逼土民入平原务农事,迁汉人入山务林活!三者如一,几年即安!”
亭中豪成意外而喜,拱手相送囚车远去,久久不语。
吴下阿蒙,当刮目相看!邬思道和顾贞观暗赞豪成好一招欲擒故纵的时候,容若有些疑惑地问道“岳仲麒说得有道理啊可是,两位先生。这岳仲麒说得头头是道地,他当日在四川当差,为何不照此施行,要是如此的话。土司们不早就土崩瓦解了?”
“呵呵。”邬思道在盘子中夹起一片葱绿地白菜,边吃边笑道“公子,你没有经过地方政务,所以有所不知。岳仲麒知道怎么灭土司流弊是一回事,但你想过没有,整个大清朝的武官当中,除了我们勤王军之外,就数他四川军官升得快,为什么?因为他们长年累月有仗可以打。而且,还是每打必赢的仗,你说。这么好地军功资源,这么好地升官途径,就算是岳仲麒想灭掉,别人也不许他灭掉啊。他之前要是胆敢放一句话出来,说要连锅端掉土司。立刻就会有人千方百计地诬陷揭发他的劣迹,把他掀下马来,连官都当不成呢!”
拥敌也可以自重。护敌还能够发达?!容若地确没有想到过,剿匪的军营中竟然也和官场一样,还有这些喔龊文章!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指着自己的族弟豪成,讶然得说不出话来,但意思却很明显-豪成此去镇守平叛,不连锅端,朝廷追究他失职,连锅端又会得罪六省中靠此升官发财的人。岂不是两头受气?若是本地朝廷武官暗中资敌起来,那豪成的差事岂不是要黄汤了?!
豪成转身过来,见大哥指着他,已然明白其所想,却不愿意在见到康熙之前多说,笑问着岔开话题“大哥,我看到邸报说你本该去西洋,给啸弟和两位阿哥宣旨的,怎么居然还在京城之中?是不是卢嫂怕你去西洋乱来,大发雌威让你推掉了差事?”
他这一问,同来的顾贞观也是好奇,邬思道却是心中清明,一倾上身,低声说道“京中有大事发生了,容若公子的差事取消了,六名六科给事中,全部执行祖制授权,封驳了皇上褒奖二公子和两位阿哥地圣旨!所以我们才在你俩进入驿站前,先来知会一声。”
豪成和顾贞观大吃一惊这可是朝廷在开国以来,第一次封驳了皇帝地圣旨!
六科给事中,是朝廷的独立机构,秉承圣人之要义,设立地所谓监督皇帝和六部国政的机构,六位主官品级才七品,却权力不小,执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的要务。可是,虽然他们有封驳圣旨的权力,前明也发生过几次,大清朝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可不是明朝那种内阁制度啊,谁会没事干,把皇帝的面子在地上踩,不要命了?所以清朝上上下下,都是把他们这权力当成聋子耳朵来看待地,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聋子的耳朵居然发飙了!
豪成喃喃道“不会吧,是什么事情让六科”
容若痛苦地自酌一杯,苦声道“是从巴黎发来的使节团密报,里面有好多啸弟给皇上地建议之言。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曝光了,而且还是全文抄录,在百官中传得沸沸扬扬,前两天,马上就发生了六科联手封驳圣?的事情。唉,皇上差点气疯了,已经将所有御书房和乾清宫人员下到天牢,发誓一定要找出泄密之人,将他剁成肉酱!”
邬思道投下筷子,显得有些焦躁,沉吟道“大公子,贞观兄,此事不在于谁泄了密,也许是皇上身边的人,也说不定是一路送信而回的勤王军军官,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整个官场、士林和儒界,全都得到了这些密报,群言愤愤,群情汹汹,凌祸之称已经落伍,圣人毒药之称,遍及街头巷尾!”
豪成和顾贞观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在这个世道上,什么都可以毒,甚至毒倒皇帝,也会有人追随你改朝换代,但唯独有孔夫子,你是不能给他下毒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