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要上那湖北船,是想都不要想的,仅仅只看每日介荷枪实弹的卫兵,就晓得这一点了,这使得曹寅不禁狐疑万分,湖北船上真的是亲兵?
同样望着曹寅狐疑的,是在旗舰船上昂首而望的顾贞观。
身为何园系第二号人物,这些时间他把湖北地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将大爷豪成也带得处事有模有样,自付内有陶洲、高夫子、周湖定、鲁桓、曾氏父子等人帮衬,外有施世伦,思德安支持,大爷应该可以拿得起何园诸事的。相比于湖北,顾贞观知道,身处漩涡中心的凌啸,更加需要自己,尤其是接到了邬思道暗中交给容若的密信之后,他就知道,凌啸有了巨大的麻烦。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曹寅,算不算是麻烦之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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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一个曹寅,和凌啸现在所面对地麻烦相比,只能算是芝麻比西瓜!
但相对于凌啸的麻烦,知无堂武堂堂主苏服,面临麻烦比他还要大得多。
黄军师在病榻上日盼夜盼。却得到了闽清兵变失败的消息,强烈的失望使得他在榻上一口黑血吐出,戴着满腹遗憾阖然长逝,仅仅留下一句这样的遗言。“时不予我,先机已失,知无堂该即刻潜隐,暴露者需渡海赴台,未尝露面者需窜入山林,大堂佬,答应我。马上和倭人撇清干系,再不来往,方可保我唐王一脉,成功不必在我,以待他日和天地会日月盟联合。再徐徐图之!”
这黄军师看得很清明,知无堂密谋改换天日,本来以一省之力都嫌单薄,偏生来了一个诡计多端的凌啸,一下子戳在福建人地软肋之上。本来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起事可以顺理成章一呼百应,孰料凌啸夺了所有的官家储备粮草,这一招毒就毒在。是个人都要吃饭,没粮食谁帮你去打仗?而募尽全省退伍营兵,更是让知无堂即使有粮也找不到善战之兵。要一群没吃没喝不会打仗的农夫去造反,不是作孽是什么?!
看着老军师驾鹤仙去,知无堂的这个地下议事厅哀声一片。军师死去固然可悲,但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却不得不罢手的郁闷,更让他们伤心,这好比是架起了油锅,和好了面粉。无数人张大了嘴巴等着吃油条,却骇然间发现柴垛早就烧光了。
张略一边抚着臂上的黑纱,一边紧张地思索,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早就忍不住了。这样地洞老鼠一般的日子,天天背负着伤天害理筹措经费的骂名,自己一天都不想再过下去了。他心中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吐露过的野心,这一刻竟是像烈火一样灼烤着他的心尖尖,那个本可以坐北朝南地志向,那些屡次对手下承诺了百遍的加官晋爵,那种争霸天下将相无种的雄心,难道真的就是黄梁一梦不成?!
几十双眼睛盯着张略,张略却在一扫之间发现了希望,除了苏服呆呆默然不语,其他人都是眼中放光地望着他这个大堂佬呢。他们眼中尽是对失落的恐惧,和对**地火辣,偶尔有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张略竖耳一听,却发觉自己怦然心动。
“伍香主,你听说了吗?日月盟的吴大盟主和小盟主都称王了,一个叫大相国王,一个叫小相国王,听说正在暗中前往北京,找寻郑克爽的后人呢!”
“切!你现在才听说啊,找后人算什么!难道你们听南洋来的兄弟们说吗,他们日月盟还在吕宋组建女营呢,嘿嘿,还不是学李自成,女营是干什么的,就不用我说了吧!”说到后来,这伍香主竟是自己嗦了一口口水,引得一阵窃笑。
难道我比李自成还要差?!听到属下们地话,张略竟是这样胡思乱想,忽听暗号声起,旋即有堂众前来禀报“禀大堂佬,伊藤久阮阁下带着五船武士从台湾回来了。”
张略正要起身,苏服在一旁敲敲桌子,小声道“大堂佬明鉴,军师遗言请您和倭人撇清关系,现在是不是不见他们的好?”但伊藤久阮已经进来了,木屐在青石头上轧轧直响,他手扶腰刀向张略一鞠躬,闷声道“大堂佬殿下,若您不能果敢起兵,恐天下之大,再难有容身之地了。”
正是这些家伙,教唆张略搞什么筹款无所不用其极,绑架勒索贩卖人口抢劫官仓漕粮,什么都干,弄得知无堂在外间名声极臭,同时还引来了朝廷的提防,要不是这些倭人,知无堂何必要花大量时间去策反百姓,只怕早就在三年前,随便挑个灾荒年份,就可以造反了,说不定现在都打过了长江!
苏服牙关一咬,猛地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