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相思这辈子头一回对一件事这么的想不通。
她托着腮,坐在窗边快有半个时辰了。
夕阳西下,洒落余晖在院子内,远处的天空,晚霞涂在了湛蓝之上,美的令人挪不开眼。
夏日的热气逼近屋檐,吹进来的风都是热滚滚的,可这也比不过戚相思这会儿的情绪,她盯着院子水缸上停着的两只鸟,就是交耳摩拭的动作,她都觉得特别扎眼。
“啧。”戚相思换了个手托着腮,仰天不明,往地不解,“他为什么要帮我。”
有些人对于别人的示好会觉得是一种幸运,天降大贵人,省事又省力,可不算是走运了,多少事自己办不到别人可以帮你,这会儿偷乐还来不及呢,赶紧的抱紧了大腿别松手。
可戚相思却有些不安,她和小王爷非亲非故,非要说牵强些,生死攸关时经历过一回,再牵强些越河那些日子算上,最多不过是她这个小医女在尽责。
人家凭什么帮你呢。
“为什么呢。”戚相思垂头看窗框,她又不傻,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饭也没有白享的福,凡事总有代价。
她帮不了八皇子,那他还想要什么。
“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啊。”戚相思越想越迷糊,抬起头,院子外多了个人。
“二伯。”戚相思站起来到门口,齐鹤年已经走上了台阶,看着她笑呵呵道,“中午时入宫去了?”
戚相思点点头:“小王爷忽然召我去内宫,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什么也没说又让我回来了。”
齐鹤年没跟着去越河,知道还比别人多上一些细节,在鼠病病人闹事的时候誉王帮过敏莺,那既可以解释为理所应当的救人,也能解释出别的意思来。
“没与你说别的?”
“上回沈贵妃召见,也是赏赐了一些金子。”戚相思摇摇头,能有什么,难不成报答她照顾过几日的恩情?那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齐鹤年不再这问题上过多纠结:“这些不用多想,到十一月前,你得专心准备去内教习的考核。”
戚相思眼眸一亮:“真的可以?可我才来两年。”
“傅老先生的孙子在外教习也就呆了两年。”齐鹤年并不觉得侄女比他差多少,“哦,你见过的,就是傅太医,傅容。”
“可他从小就是受此熏陶,学的也比我多。”戚相思和傅容想比,她还差了好几年。
“你的天赋不比他差,光靠苦读也没有用。”齐鹤年从决定之日起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这孩子能吃苦也有韧劲,比送彦博他们进来要好太多。
戚相思笑了笑:“二伯,我听闻进了内教习就有机会入宫,那是不是就能见到二姐姐。”
“等你去了安乐堂,见到她的机会更多。”齐鹤年看着她,两年过去这孩子已然亭亭玉立,也不知是不是在惠州养大的缘故,她和其余几个姐妹却有不同。
这孩子不像老三,倒有几分像他。
“那进了内教习,是不是二伯教我?”
“太医院中还是需要避嫌,几位太医中温太医推崇有教无类,他对你也颇为赞赏,你今后要去安乐堂,而他擅女科,你跟着他最合适。”
齐鹤年早就为侄女规划好了以后,跟着温太医主学女科,由他在后面指导大方脉,其余的可以慢慢学,唯独这两样得快速充足。
“安乐堂不是有位何太医?”
齐鹤年神色一顿:“他是圣上亲召,专为皇太后看病,并不教导学生。”
戚相思点点头,顺理成章的提起了齐鹤年的一些藏书:“二伯,之前敏淑送来的几本书我都看了,受益颇多,我能不能再从二伯这儿借些书看看?”
齐鹤年愣住:“那些书你看完了?”
“有几本我在书肆内也买到过,虽说是手抄,内容大同小异,这两年在外教习也看了不少书。”戚相思抿嘴一笑,“书肆里有的,都买的差不多了。”
屋子里安静片刻,随后齐鹤年笑了:“你这样子,还真像我一个老朋友,他也是喜欢钻研医书,外头有的他都有,还挖空心思想要些孤本回来。”
“那他那儿一定也有很多藏书。”
齐鹤年笑了笑:“多是多,不过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当初外出游历时在永州认识的,说起来,他家的小女儿和你一般年纪。”
戚相思身子一僵,脸上笑意渐退,齐鹤年没发现她的异样,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喜欢看是好事,不过凡事不能操之过急,等你进了内教习我就为你准备。”
戚相思低下头去:“嗯。”
“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齐鹤年走出屋子,戚相思前去送他,到了院子门口,齐鹤年又笑着安抚她,“你也不必紧张。”
“二伯慢走。”戚相思目送他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了转角,她脸上的笑意才渐渐凝固。
老朋友,他竟然还能把父亲称作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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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通透的事情戚相思就不去想了,小王爷没再派人过来,随着热夏来临,戚相思最多的时间就是与那些药材和书籍为伍。
乞巧节那天她还去了一趟十皇府,这时齐敏画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皇府堪比宫中,连伺候的人都是宫中分派下来的,良妃娘娘疼儿子,把身边得力的嬷嬷派了个过来侍奉,还有宫内按例分派的,齐敏画这儿伺候的人倒显得很单薄。
单挑出的小院里种满了齐敏画喜欢的花,热日当头,这些话也扛不住,种在花坛里的有些恹恹,其余的都搬到了屋檐下。
齐敏画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戚相思:“一年多来头一回来这儿,认不出我了?”
戚相思笑了笑:“三姐在府里过的好,我替三姐高兴。”
齐敏画抬手轻轻放在微隆的小腹上,语气显得很平静:“说不上好,也不算太坏,皇妃是个好相处的。”
进府之后十皇子殿下待她挺好的,很快皇妃有了身孕,顺利生下嫡子,之后她才有了身孕,在这之前,每每十皇子在这儿留宿,皇妃身边的嬷嬷总是会端一碗药过来,看着她喝下去。
饶是进门前想到过这些事,真的发生时齐敏画心中还是隐隐有刺,直到大半年过去她才渐渐放下:“敏莺,我希望这是个女孩子。”
戚相思微怔,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无从开口,齐敏画笑了,也没有太纠结这个:“女孩好啊,男孩子啊,我怕像殿下,没个正形。”
“都说女儿是为娘的贴心小棉袄,我觉得也不错。”戚相思笑着点头,压低了声偷偷道,“还是像姐姐比较好。”
齐敏画被她逗乐了,轻戳了她一下:“你啊,时时都让人担心。”
说着笑意敛了下来:“二伯也没拦着些,怎么能让你去越河,幸好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多有不便。”
“同去的还有两个医女。”
“那本就是宫女,你呢,你可不是,你是齐府堂堂的五姑娘,就算是那些医女没有成亲的,你与她们也不一样,大历朝也没有规定医女就能成亲。”齐敏画那阵子总记挂着在越河的她,“就算是年纪大了些,也得有归宿。”
戚相思笑着,看她一直在念叨自己的不注意之处,抬手给她倒了杯水,齐敏画瞪大着眼眸看着她,戚相思则报以无辜的神情。
半响,两个人都笑开了。
齐敏画无奈的望着她:“等会儿别回太医院了,今儿是什么日子,每年到了这时候都热闹的很,你去走走。”
“好啊。”戚相思爽快的答应下来,齐敏画嗔了她一眼,“怎么像是为了我去的。”
“我知道错了。”戚相思讨饶,外头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和守在门口的喜鹊说了几句,喜鹊脸色微变,走过来禀报,“姑娘,北苑那儿又派人来了。”
齐敏画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来做什么。”
“说是想做花打糕,但是院子里的月季开的没有咱们这儿的好,所以特地来讨一些。”
戚相思朝着窗外看去,那边屋檐下似乎站着个拎了篮子的丫鬟,那篮子的大小,可不像是装一些些花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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