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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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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香被称作爱情树,别名打结花,梦冬花。

    三年前的春节,我们在弟弟家过。除夕下午,在附近的花卉市场,邂逅到一株花木。满枝黄白色的花蕾儿,小绒球似的,欲说还羞地低垂着,着实诱人。最特别的,是其枝条出奇地柔软,来回扭握,也不会断折。卖花人娴熟地介绍,这是探春花,过年时,放在屋里,美观;过几天,一开花,满屋子的香气;开春暖和了,栽在院子里,棵子发得更大,长得更好。考虑到弟弟家住郊区,屋子前边有空地,便决定买下。

    过段时日,我忽然想起这档事儿,问爱人,他笑了。弟弟很经心,特意移栽到地里,周遭设置木栅栏,水也按时浇,但没能预期地茁壮成长。我默然无语。也许世间有些事,总会如此。尽管万般惋惜,这份缘还是草草了结。

    前年,我们从豫南宛城搬到江城武汉。房子坐落在金银湖畔,在湖边散步时,意外又碰到这种花。我很激动,爱人亦很欣喜,好像是种久违的重逢。我常常意趣盎然地谈起花的名字,竟与红楼梦中大观园里的三姑娘探春同名呢。

    最意料不到的,是在金银湖公园,我看到花木铭牌,原来,她不是探春花,而是结香花!以前,张冠李戴、错认花草的事曾有过,所以不算特别惊讶。

    去年夏天,一场特大暴雨袭击整座城市,条条道路变成河流。雨水消退后,我专程跑到湖边去看她。还好,她蔚然立着,叶子格外清新油绿,水珠调皮地滚在上面,在初霁的晴空里,贼亮闪光。一只蜗牛,黄豆粒儿大,欣欣地,慢慢地,却也是艺术而又节奏地,从一片叶子移到另一片叶子。定睛看,还有一只更小的蜗牛,绿豆子儿恁么大,揣着摸不透的小心思,静谧在叶片背面。那么大的雨,还有风真是到处充满生命的奇迹。

    从夏到秋,从秋到冬,每逢在湖边散步,我必定去看她。分明是一个朋友,我关注她的存在,她的悲喜,她的成长。深秋,叶子脱落,花蕾早早悬挂枝头。整个冬天想必都在蓄积,以期绽放。

    今年早春,梅花开时,她初开;玉兰花开时,她盛开;紫荆、桃花、海棠花竞相开放时,她拽着花枝子,依依地留恋地仍在开。偶尔,一两个花苞掉在草丛里,捡起来,搁在床头柜上,早晚,都能闻到一股香气。有时躺在床上看书、发呆,她像一个小孩,安静地待在一边。可总有阵阵香味儿,扑鼻而来,你忍不住掉头看她,就那样久久地、爱恋地看着她,心里涌起暖意,岁月变得静好。

    百花争艳的季节里,比较起来,结香花儿不是特别粉嫩、妩媚、明艳。结香属灌木,平日里,好像一个朴素、?着筐子的农村姑娘。可接触后,却会发现她异乎寻常的禀赋。犹如酒的醇香,她身上有一股劲儿,一种让人回味、无法忘怀的力量。

    结香的枝条柔韧,可以打结,故曰打结花、打结树。富于想象的人们,寄情山水,更寄情于花木。据说,恋爱中的人在结香的枝条上打上结,情感便会恒久。人生苦短,年青时醉心的相遇,阴差阳错,未必都会偕老。有些人,一旦失去,就永远不在。想来,彼时没有遇到打结树?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时光渐逝,容颜变老,许多东西淡忘,却不乏痴情之人,刻骨铭心点滴过往。然而,记忆纵难泯灭,理性的光辉依然闪烁。于是,高洁之人便会选择在心底默默打一个结——一个美丽而难忘的结,藉以保留一份纯真,散发一抹馨香。

    结香,一种承载期冀的花,一种让人怀恋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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