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抬眸直视他,说道:“我的三皇妹,祁国庆安长公
燕桐微微一笑,恍然大悟地说:“原来祁兄要见小弟新纳的太子妃云箩,”他故意将“新纳”二字说得极重,好整以暇地看着祁舜说:“她嫁过来才三天,祁兄就如此急迫想见她?祁国大公主跟随小弟半载有余,祁兄难道不想与她叙一叙兄妹之情吗?”
祁舜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有意刁难,冷然道:“她们都是我的皇妹,你若是愿意,不妨请她们一起出来见我。”
燕桐忍住心中的不快,说:“风菲就在城中永乐宫,祁兄随时可以见她,至于云萝”他有意放慢了语速,不肯继续说下去。
祁舜神情微变,他冷冷地看了燕桐一眼,黑眸中隐约带着紧张的神色,簇起眉头问:“她怎么样?”
他对云萝的敏感态度,让燕桐忽然从心底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改口,挑眉笑道:“她当然很好,我们新婚之后如胶似漆,这几天除了我之外,她根本不想见任何外人,”他假装对她宠溺得无可奈何,轻轻叹了口气道:“最难消受美人恩,祁兄或许还不知道,云萝公主很黏人的我刚刚赶来见祁兄的时候,她还吵闹着不肯让我走,反复叮嘱我早些回去陪她。”
祁舜听见他这一番说辞,脸色竟似有些苍白。
燕桐所描述的情景,他并非没有经历过。在花溪地时候,云萝也是这样整天依偎在他身旁,像一只柔顺的小猫般乖巧可人,无论他读书、写字、练武,她都不肯离开他半步,她温柔含羞的态度,就像沐浴在三月春雨中的一朵娇艳杏花,等待着赏花之人的欣赏和采撷。
如今,她的美丽、她的温柔。只会为燕桐、为她名正言顺的夫君而展现。
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段过往而已。
他地心忽地掠过一阵难言的刺痛,仿佛失去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失去。他一路策马疾行千里。是真的想追回她吗?还是只想追回自己心中那一缕难以割舍的情丝?尽管这结果是他不想要地,却又是他潜在意念中隐隐希望的,她不能成为他的妻子,他给不了她幸福。他所做的一切终于刺伤了她,让她伤心远去,让她毫无留恋地投向燕桐地怀抱。
燕桐不动声色地凝视着祁舜怅然若失的表情,聪慧如他。已从祁舜痛楚而无奈的目光中读出了某种秘而不宣的东西,那是一种发自心底地绝望与悲凉,更是一种失去至宝的无奈与痛楚。
原来如此。
他终于洞察一切。终于找到了答案。
云萝之所以不肯将目光投向他。是因为她心中已有了一个与她万分熟悉、万分契合却永远不能在一起的影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一段不会有结果地感情。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无法轻易割舍,却不得不割舍。
燕桐地心底忽然涌起一种奇异地感觉,似是愤怒,却又寻找不出那怒火的来源,他只能若无其事地看向祁舜,说道:“祁兄远道而来,请入城稍作歇息,让小弟为祁兄接风洗尘。”
祁舜冷然掉转马头,断然拒绝说:“不必了,山河关距离此地不过三百里,我今夜赶回去。”
燕桐并无挽留之意,言辞客气地说:“既然祁兄还有要事待办,小弟就不虚留了。我会转告云箩,祁兄曾来问候过她,假如以后有机会,小弟会携带她返回祁国探亲。”
祁舜与他说完话,眼角余光轻轻掠过翦州城,他正要扬鞭策马,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悠扬地古琴声。
寂静的大草原上四野无人,那琴声在旷野中回响,飘渺得似有似无,如同远方天际传来的虚幻纶音,时而巍巍若高山,时而洋洋若流水,每一个音韵中间杂着三分幽咽、一分哀凉,每每落下一个音,都直摧人心魂。
“潇湘月色,云凝山秀,日增波媚,宜晴宜雨。况是深秋,更当遥夜,月华如水”这首潇湘水的曲调,在祁舜的梦里不知听云萝那一双纤纤素手弹奏过多少回,他恍惚间如同被雷电击中,惊觉回头。
州城外的一座蒙古包前,篝火熊熊燃烧,升腾的火光掩映显现出一名身着燕国服饰的少女,她低头端坐在草地上,粉红色的裙裾拖曳委地,双手缓缓拨弄琴弦,那如高山流水般透彻的优美乐音,便是来自那双纤纤素手。
燕桐远眺着云萝的身影,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追究她何以来到翦州城外,却因她的再次出现而窃喜,他与祁舜二人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策动缰绳向她停留之处疾驰过去。
燕桐自幼生长于北方,他的骑术远远胜过祁舜,所用的马匹并未经过长途跋涉,他经过一段短短的距离便飞快来到她的面前,纵身跃下马背,带着激动的心情唤道:“公主!”
云萝下意识地向后闪躲,她身边一个黑衣女子迅速闪身向前,轻声道:“桐儿,你先站在一旁,姑姑有话对你们说。”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祁舜的奔马随即追赶上来,他翻身跃下马背,迅速将目光投向燕姬背后躲藏的云萝,他的一双黑眸中蕴含着无限复杂的情感,静静地看着她,不说一句话。
两日前,云萝被燕姬医治醒来后,按照燕姬的叮嘱出城住在一个蒙古包内,她早已看见两匹奔马一前一后向自己驰来,料想其中一身白衣的必定是燕桐无疑,却做梦都不曾想到他身边的黑衣人竟然不是他贴身的黑衣骑兵侍卫,而是她朝朝暮暮挂念、本该远在千里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