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无比尴尬,摸了摸头盔,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说懂得上阵指挥杀敌,不懂得谋略,还请尚书大人指教!”
兵部尚书语气沉肃,认真说道:“天下虽然六分,荀帝已将姬、滕二国收入麾下,不过四国征战而已。燕国独处北疆,若要进犯中原,必定先灭我祁国。衣帝父女诡计多端,不但妄求自保,更有吞并中原之野心;荀国仪仗姬、滕二国之势力称霸南疆,岂能不想一统天下?假如有人从中合纵操谋,集中三国之力设下连环圈套暗算皇上,皇上与其在临安按兵不动、坐以待毙,不如挥军直下绝地反击,或许能够借此机会一举将衣国歼灭。”
显庆听说此事背后竟有阴谋,心情激愤地说:“若以地理位置而论,祁国正处中央;若以势力而论,祁国虽然暂时不及荀国势大,却未必逊于衣国与燕国,先帝与皇上昔日对他们甚好,他们怎能如此陷害皇上!”
兵部尚书摇了摇头,叹道:“战场无父子,又怎能怨他们尔虞我诈?皇上早猜到他们三国或许有一天会结盟吞并中央腹地,因此将计就计率领祁国精锐前来攻打衣国,任凭那衣国公主如何神机妙算、合纵连横,都料不到皇上能预先看穿她的诡计。衣国如今失去晏口城,我国数十万精兵足以乘胜追击,只要晏口城不失,荀国便无法挺进中原。”
显庆毕竟出身武将世家,熟读兵书万卷,听他述说其中缘由立刻明白了大半,这场战局其实是衣国、荀国一起策划,衣盈风极有可能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主谋策划者。
她预先与荀国商议,合谋造成荀国攻击衣国边境的假象,引诱祁舜率军前来救援,只要祁舜后知后觉一时三刻,荀国大军就会如潮水般向祁国军队发起攻击,而他们所“救援”的衣国兵士,会在衣盈风的号令之下向他们背后进攻,合力夹击之下,祁国军队必定死伤惨重而败退。随后,荀衣二国会乘机西进,一鼓作气直抵临安。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脱口问道:“尚书大人刚才提及燕国,难道他们也参与了这场阴谋?”
兵部尚书闻言,眸光微带忧虑之色,说道:“我所担心的正是这件事。皇上眼下必须兵分两路,一方面留下足够兵力驻守晏口,以防荀国对衣国施以援手,另一方面要率师东进衣国都城,因此调动了全国兵力之精锐。后方临安的防卫情况实在令人堪忧,如果燕国此时在背后偷袭我们,只怕凶多吉少。”
他话音未落,只听见身边想起一个冷静而淡然的声音道:“假如燕国有心合眸突袭临安,他们会走哪一条路线?”
二人同时回头,不知何时祁舜已悄然来到他们身侧,他身披一件黑色披风,语气轻柔、神情镇定,一副胸有成竹之态,仿佛任何事都不足以让他担心忧虑。虽然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双精明的黑眸却似洞察天下大势。
显庆对关外地形颇为熟悉,不假思索地回答说:“燕国地处关外,若是沿山道行走,只怕半月内都难抵达临安,遑论什么偷袭?他们一定希望速战速决,最快进入祁国境内的路线便是攻破山河关,由祁国官道长驱直入。”
祁舜神情高深莫测,说道:“古书有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燕桐若想攻破山河关,只怕未必容易。”
兵部尚书心中仍有疑虑,缓缓道:“请皇上恕老臣多虑,山河关驻守兵士不足千人,即使倚仗山河之天险以一当十,亦不过万人之数。教他们如何抵挡?想那燕国皆是精通骑射的骑兵,只须前来二万余人,便已足够破关了。”
祁舜霍然转过身来,黑眸直视着他,轻轻摊开掌心一物。
兵部尚书与显庆不由自主地向他掌心内看过去,见是一面二寸见方的小木牌,看似平淡无奇,上面刻着几行篆体小字,二人脸色同时变化,却又如释重负,齐声道:“枯木令!”
祁舜将那令牌慎重收入袖中,说道:“枯木令可随时调遣天下墨家弟子。山河关地势险要,有墨无尘一人及他麾下数百善用奇门遁甲之术的弟子,除非燕国动用十万骑兵才有破关的希望。”
兵部尚书目带赞许之色,点头说:“若有墨家相助,山河关可谓固若金汤矣!燕国太子向来机智谨慎,他决不会以十万精兵来试探我国的边防实力,如果臣没料错,他至多会派遣二万兵马,必定会铩羽而归。”
显庆至此终于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心中对祁舜这位年轻少主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由衷说道:“皇上运筹帷幄,臣实在佩服!”
三人正在说话之际,一名兵士匆匆而来,跪地向祁舜行礼叩首后,转向显庆说道:“属下有要事急禀大将军,荀国军队原本驻扎在三里开外,他们似乎察觉晏口城中有变,正向我们开拔过来!”
兵部尚书与显庆对视一眼,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荀国将领发觉晏口城中有变,惟恐祁国趁此机会控制衣国全境,因此不遗余力地对他们进行打击。然而,为了保证祁舜东进直取衣国都城的计划不受影响,就必须将荀国大军牢牢堵死在晏口城外,这一仗可谓十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