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主衣盈风虽然是衣国来使,却并没有同她的堂兄他各国使节们坐在一起,反而与月芷同列,距离祁皇后的位置不远,祁皇后与衣国皇族本是远亲,席间对衣盈风的美貌乖巧称赏不已。
衣盈风得到祁皇后夸奖,满心以为自己深受祁国太后的喜欢,不禁心花怒放,更加神采飞扬,不时向祁舜投去脉脉含情的眼神。
永妃见此情景,只是微笑附和。
月芷暗怀心事,保持着淡雅贤淑的笑容,冷眼旁观她们谈笑寒暄。她抬头看向祁舜,见他没有特别关注衣盈风,对她的眼风也毫无回应,心头的疑惑和郁闷之情才渐渐消解了一些。
和祥抬头观看了一下月色,靠近祁舜身边禀道:“皇上,晚宴吉时已到,但是祁王还没有进宫”
祁舜冠冕上的串珠忽地摇曳了一下,冷冷道:“那又如何?难道还要我与众臣使节在宫中等候他吗?”
和祥不敢再说,退下向内宫监使眼色,让他宣布晚宴开始。
正当此时,一身黑色侍卫服打扮的显庆神色匆忙进入千秋阁,他走到祁舜身边秘密说了几句话,祁舜凝望着阁中举杯把酒言欢的众人,唇角扬起一缕不易察觉的冷笑,说道:“截住此人。”显庆低声称是,匆匆离去。
内宫监诵读了一番礼仪祝词之后,群臣三呼“恭贺皇上”千秋阁内的气氛霎时变得活跃起来,舞乐管弦齐开,一队身穿金线舞衣的绝色舞姬怀抱琵琶进入阁中,伴随着悠扬乐声翩翩起舞,一时之间耾筹交错声不绝于耳。
仲夜时分,云萝缓缓睁开眼睛。透过细密的粉红色罗帷隐约可见窗外月影偏移,御花园方向极为安静,仿佛笙歌管弦都已停歇。心头不禁掠过一阵微微的慌乱,坐起身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雨一直守着云萝,看她服下御医开方煎熬成的药汁,又喝下几口小翠送来的“水”忙扶住她说:“公主,刚过亥时了。”
云萝更加着急,匆匆梳妆洗。又催着小雨拿出祁舜所赐地那一套红色宫裙,在铜镜前认真整理好妆容,向小雨道:“我去中宫殿看看,你们暂且不用跟来。”
小雨知道她想独自去见祁舜,叮嘱说:“晚上花园里石子路不好走。公主可要小心仔细着。奴婢在西苑门口候着公主回来!”
云萝回眸一笑。示意她放心,沿着西苑小径向御花园内走去。
夜晚的祁国皇宫显得格外富丽堂皇。御花园内处处充斥着喜悦的气息。花园长廊内悬挂着一盏盏喜庆地宫灯,将苑中的花草数目渲染得五彩迷离。犹如九天仙境。
几名等候在御花园长廊的内侍和侍女见云萝走过来,急忙一起向她躬身行礼问好,云萝向静寂的千秋阁远眺一眼,忐忑不安地问:“晚宴散席了吗?”
一名侍女点头道:“刚刚散席,太后与太妃都已回寝宫,那些大臣们和外国使节们也都离开了,不过我们没有看见和祥公公过来,皇上御驾只怕还在千秋阁内。”
云萝知道自己果然错过了晚宴,不禁略带失望之色,那侍女殷勤问道:“时辰不早了,公主怎么独自一人在御花园内行走,小雨姐姐倒没有跟来?要不要奴婢送公主回西苑去?”
云萝温柔说道:“宫中路径我都熟悉,你们在这里当值,我自己回去。”
那侍女果然不敢跟随,只道:“奴婢恭送公主,请公主多加小心。”
祁国皇宫御花园本是依山而建,千秋阁建在一座山丘顶上,四面种植着高大的常绿乔木,最宜观赏夜景月色,若是在阁中玩赏笙箫,音色更显清越无比,是昔日祁帝最常临幸宴赏大臣之处。
云萝明知晚宴已散,却还是忍不住沿着御花园的青石甬路,缓缓移步走向千秋阁,不料夜晚***迷蒙,她虽然小心翼翼,绣鞋却不留心踢到甬路上的一颗稍大的石子,脚下猛地一滑,几乎跌倒在草丛中。
然而她并没有跌下去,恰在此时,身旁伸出一双坚定有力的手臂,轻轻扶稳了她。
云萝借着依稀地宫灯光芒,看清了那人修长的中指上戴着一颗硕大无比的湛蓝色猫眼石戒指,这颗戒指十分眼熟,正是摄政王祁晟所拥有之物。普通外臣若是觐见皇帝只能从宫墙外的通道进入,但是因为祁帝对祁格外看重,破例允许他可以随时在皇宫中穿行。
她本是祁晟从颜夕处选领进宫的孤女,自幼对他怀有感激之情,每次见到他都十分温顺谦恭,此时也不例外,乖巧行礼说:“侄女参见皇叔。”
祁晟温和注视着她,问道:“今夜皇上在千秋阁赐宴群臣,你怎么也来迟了?”
云萝心中正觉得遗憾,答道:“我昨夜感染了风寒,刚刚好转了一些,因为午时没有参加皇兄地登基典礼,希望晚宴赶得及向皇兄谢恩致贺,可还是没赶上。”
祁晟目光在她那袭红色宫裙上停留了一瞬,突然发问道:“这套衣裙是皇上赐予你地吧?”
云萝并无隐瞒,低头乖巧答道:“是地。”
祁晟独自向前走了几步,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回头望着她说:“你进宫十年了,还记得飞燕楼故人吗?”
云萝微觉诧异,自从她进入祁国皇宫之后,所有知情人都对她的身世讳莫如深,祁晟更是从不提起飞燕楼和颜夕,今日却极其反常,她并没有迟疑太久,随即答道:“颜姑姑一直都对我关怀备至,我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