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舜如今在战场处境的无尽担忧。
天下纷争迭起,倘若不是盟友,便是敌人。荀国原本就是泱泱大国、兵强马壮,更何况还有擅长暗器、用毒的滕国人相助?荀国进攻衣国向他们宣战,祁舜率军三十万驻守边境,分明是为衣国助长声势,也摆明了祁国的立场。荀、祁二国交界长达八百里,如果将来两国反目,接连而来的便是滔滔不绝的战火连绵,殃及的是荀、祁二国的普通黎民百姓,只怕从此永无宁日。
云萝不敢再设想下去,问小雨道:“你在宫中有没有听说新的消息?三哥有没有派遣信使向母后禀告边疆的近况?”
小雨无奈地摇了摇头,怏怏答道:“秦王只命人回报永妃娘娘边疆暂时无碍,奴婢努力向管事公公们打听过,都说没有听见别的消息。”她似乎想起一件事,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函,呈递给云萝说:“大公主随燕国太子去翦州了,燕国太子回翦州之后,命快马送来了一封问候公主的信。”
云萝有些失望,随手接过那封朱漆封印的信函,见封皮上写着几行潇洒遒劲的大字“祁国三公主谨启”落款是“燕桐”二字,并没有立即打开阅读,将它随意轻轻拢入袖中,对小雨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小雨知道她心中挂念祁舜,急忙安慰她说:“公主说得对,等战事平息,秦王殿下自然会安然无恙回宫来的!”
她们聊了半日,小雨因为昨夜三更就起床往太庙而来,一路马车颠簸劳累,确实精神欠佳,不久之后就倚靠着软枕睡着。
云萝伸手展开锦被盖在小雨身上时,衣袖内的那封信函轻轻滑落下来,她略有犹豫,才将书信拆开,内有一张松绿信笺,仅书寥寥数字道:“红妆暗换,皆因情非得已。关山渐远,未忘鱼雁之约。”
她将信笺放回,愁眉紧锁着默然独坐,心头隐隐升腾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感觉,燕桐在信函中所透露出的讯息,并不是祁舜当初所想象的那样。
燕国位于祁国西北方,他们强大的武装力量对祁国是潜在的威胁,燕桐想必深深明白这一点,他一方面不动声色地将风菲带走,另一方面有意澄清他与风菲之事,暗示他并没有忘记曾经承诺过每月都会给云萝寄一封书信,也不会因为得到风菲而愿意放弃她,假如他真的不愿放手,那么风菲卷入此事后,不但不能解决两国的婚约问题,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她轻轻走到书案前展开一张粉红色的薛涛笺,准备按照礼节给燕桐写一封回函,托付小雨带回皇宫送往燕国。
可是,她踌躇良久都无法下笔,不知该如何措辞才能让燕桐明白二人之间不会有再续前缘的可能,又不至过分激怒于他。眼下祁舜出兵相助衣国,已与荀国交恶,无论如何祁国都不能再与燕国反目,否则将来腹背受敌,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榻上的小雨在梦中翻身,模糊着发出一声低低的梦呓道:“不要伤害公主”
云萝听见她的呓语,不禁回想起那晚在水阁中燕桐强行在她肩上烙印“燕”字的情形,她低头回顾左肩,虽然隔着一层衣衫,素白色的薄绸下依稀可见那道深色的印痕,心中顿时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