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把烟杆落在贤王府,这种失误实在丢脸面。
“谁知道呢。”
一句话遮掩过去,卫绛像是没起疑心,她继续往前走,沉静的神色根本就不像一个十三岁的黄毛丫头。
墨华从她身上看到一个影子,好似雾般覆裹着她,忽然之间,他额穴发胀,几抹残影在脑中闪过,稍纵即逝。
卫绛瞥见他神色有异,以为他伤势加重,不由自主缓下脚步。她不想关心他,可话却不受控制地脱出口。
“你没事吧?”
得她挂念,墨华莞尔而笑,他硬忍脑中疼痛,轻声道:“没事。”
“没事就帮我做件事。”
卫绛顺杆子往上爬,蹬着鼻子上了脸,兴许她只是为做遮掩,才随口接下这话。
“周姨娘的事你也知道了,刚才你让我别急,眼下她影都没了,你得想办法再找个机会把她逮住。”
“我已经安排好了,不用你操心。”
墨华一笑,似乎稳操胜券。卫绛琢磨起他的神色,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早,只是前几日不小心在街上撞见她,而后又看到魁虎,我就留了个心眼。至于通/奸一事,我也是刚刚知道。”
听他这般说,卫绛明白了。周姨娘时常会去集市买些东西,身边虽跟着丫鬟,但她们毕竟不会像墨华这般敏锐,自然也看不出周姨娘与魁虎暗渡陈仓。
卫绛沉思,忽然又察觉出另一桩事。就算没有她插手,前世此时,墨华应该也已抓到周姨娘与魁虎通、奸之事,但他什么都没说,直至周姨娘偷光爹爹银票,逃之夭夭,他都没透露过零星半点。
他就是眼睁睁地看着、等着卫家覆灭,这样的心机城府实在可怕!
这回,卫绛心中明了,说不定今日遇上贤王不是意外,而是墨华故意放风;说不定他早在暗中与贤王做了什么交易,将来就靠他灭去卫家。
真傻,她真傻!竟然以为这只狐狸改邪归正!
卫绛咬牙猛跺下脚,脸色铁青,像是被人狠狠耍弄了番,醒悟过后窘迫羞愤,恨不得将这人千刀万剐。
见她突然变了脸,墨华有些摸不着头脑,再细想,莫非自己说错话了。
未等他缓神,卫绛突然跑了,连个生气的理由都不给。
哈!女人心果真海底针呀,她比春香还会翻脸。
“哎呀!”
一记惨叫,卫绛突然倒地,她就像只被车碾扁的青蛙,四脚大张贴在地上。
墨华见状皱起眉,他知道自己不该笑,但硬是没忍住“噗哧”一声,大笑起来。
卫绛听到之后,脸由青变红。她充耳不闻,咬牙起身,哪料刚迈开腿,脚踝就钻心地疼。
脚崴伤了,沾不了地。她倔强,非要一瘸一拐走回去。路不平,到处坑坑洼洼,她走得坚难,三步一停。
墨华追上来,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卫绛一见他,怒气又冲上脑门,举拳狠捶。
“放我下来。”
她不安分,扭动得厉害。墨华无奈,只好把她放回地上,而后蹲身捧起她的伤足。
“别动,伤到骨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卫绛安分。
墨华脱去鞋袜,把她的脚放在掌手看了又看。这双脚真小,还不及他一双手大。墨华推起脚骨,而后拇指按上脚踝穴位。
“哇啊!”的一记杀猪似惨叫,卫绛疼出泪花,疼得没力气打骂他。
“你……你……你定是故意的……”
卫绛抽气,哭哭笑笑。
墨华抬眸朝她眨下眼:“没错。还好,骨没断。”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伤膏药抹在她痛处,而后撕下衣角,温柔地缠裹起她的小足。
他剑眉如墨,眼睫浓而密,只是这般静静垂首,就犹如一副仙画。
卫绛看着他,思绪又飘至前世,他待她真的好,半夜她嚷着肚饿,他就亲自去帮她买小食,买不着下厨做,一点也不像让人闻风丧胆的墨爷。
不知为何,卫绛心里难过,她低下头不再作声。
包扎好了,墨华问:“要我抱还是要我背?”
卫绛想了会儿:“背。”
墨华转身蹲下,卫绛便跳到他背上,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脖颈,头靠在他肩上。他的后背宽厚温暖,犹如一叶小舟载着她摇晃。
月华清冷,拉长地上一双影。卫绛看着,五味杂陈。
两人一路无话,安静得有些过头。终于墨华忍不住开口说:“看你长得瘦小,还真够重。”
卫绛不知怎么答,她忽觉尴尬就把手放在他耳边,摊出掌摆出副猪耳朵。
“猪八戒背媳妇。”
话一出口,卫绛就觉得说错了,果然,墨华立马接上话茬,故作感激涕零状。
“你终于肯认为夫了。猪媳妇。”
卫绛好气又好笑,立马回嘴:“我才不是猪媳妇。”
“嗯,对。你是我媳妇儿。”
耍贫嘴,卫绛可比不过他,她只能认亏,乖乖闭紧嘴,以免越说越离谱。
他温柔,她防备。
她看墨华就是条毒蛇,只要他一笑,她就不自觉地注意到他的毒牙。
防微杜渐,卫绛告诉自己不能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