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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师爷!救我!救我……”
卫绛吸不上气,蜷身发抖。常师爷见之就知坏事了,他不能再等墨华了!
人命关天。
千钧一发之际,常师爷死马当活马医。他给卫绛用上还魂草,再施以金针还魂术。到晌午,卫绛的气息渐渐顺畅,半死之躯活过来了。
沉闷死寂的房里有了笑声,众人心石落地,除了常师爷。
雨淅淅地下,风吹得叶飞花落。墨华说好早上回,此时仍不见踪影。
该不会被贤王府的人逮到了吧?!
常师爷在药庐里踱步,越想越是心焦。忽然,墙处落下个黑影,像是猫灵巧跃过,然到了地上又笨重滑倒,几番挣扎爬不起身。
常师爷眯起老眼,看清是墨华,他顿时大松口气,撑了伞两三步小跑过去。
墨华伤痕累累,落地之处瞬间聚起一滩血池。常师爷见他脸色霜白,上身剑痕不算,背上还插半支箭羽,二话不说先把他扶到药庐里。
“卫绛……她怎么样了?”
墨华气若游丝。
常师爷拿铜剪“咯嚓、咯嚓”剪开被血浸湿的墨衣,低声道:“今早凶险,等不及你,就给她用了还魂草。命是救回来了,只不过……唉呀!小子别动,差点剪到你的肉!”
“只不过什么?”墨华没听他的话,依旧扭身转头。“常师爷,你不是说还魂草减寿吗?那阿绛的寿命岂不是——”
“叫你别动!”
常师爷一巴掌把他的脸打别过去,嘀嘀咕咕埋怨。
“以我的医术你还担心什么?还魂草会减寿不假,但有我在,还怕治不了二妮子吗?!我计量都算准了,待二妮子病好,她定是活蹦乱跳,活到老!”
常师爷胸有成竹,话说得响亮,可是心里并没把握。他清楚还魂草这药说不准,也算不出卫绛的寿命,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墨华安心。
墨华心乱如麻,疲惫的身子已撑不起他思绪,脑子成了空壳。他听不出常师爷话中的猫腻,只喃喃低语:
“我没找到鲛人珠……我救不了她……”
他语气低沉,听来自责。常师爷知道他闯龙潭虎穴已不易,要在龙潭里偷龙珠,岂不是难上加难?
“华儿,这不怪你。说不准呀,鲛人珠早被贤王自个儿吃掉了。眼下,只要二妮子没事不就好了吗?你别想太多。”
常师爷好心劝他,一边说一边拿钳拨去墨华背后的残箭。鲜血如泉水,潺潺涌出,常师爷立马糊上止血膏,然后将烧红的铁烙在血洞上。
“滋……”的一声,烟处尽是肉焦味。墨华一声不吭,惨白的脸上冷汗密布,沿着他俊逸如画的轮廓滴落下来。这身子好似不是他自己的,只有想到卫绛时,他才觉得痛。
墨华舔下干裂的唇,反复思量。
“常师爷,这事你别对任何说,包括卫绛。”
他声音低沉,听来费力。常师爷多了句嘴,问:“为何?”
墨华不想说,他也说不出口。曾几何时,他睥睨万物,桀骜不驯,而眼下他却担心自己会招她的憎恨,亦或者让她失望。
这般感觉没来由,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何时她变得这么重要了,她不应该是枚棋子吗?
墨华垂眸,深掩心事。常师爷拿块浸过药的布擦起他身上的血污。触到伤处墨华忍不住抽下眉角。常师爷见之冷哼一声,故意下重手上力道。
“你也真是胆大包天,连贤王府都敢闯。如今天下虽动荡不安,但毕竟人家还是王爷。再说了,贤王一直想动无极海,别让他抓到把柄!”
“他们不知我身份。”墨华斩钉截铁道。
昨夜他蒙面潜入贤王府,一心只为鲛人珠,没料找寻半日只找到个空盒,退出去时不幸触动机关。好在他命大,抽身及时,贤王府的人未能抓到他。
常师爷仍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
“你呀,年轻气盛,别太莽撞。若不是为了二妮子,我才不会让你去贤王府。”
常师爷帮墨华上完药,拿来绷布,里三圈外三圈将他裹成毛毛虫。
“你先在我这儿躺会儿,我去帮你弄身衣裳。二妮子的事你别担心。”说着,小老头儿驼着背,往门处走,忽然他立定,转过头叮嘱:“不许在我这儿抽烟杆!”
墨华颔首莞尔,浅笑无痕。待常师爷一走,他就在柜子里随便找件衣裳裹身,然后走出药庐,想去看卫绛。
雨声滴滴答答,犹如他的心事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