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却看他络腮胡须,方面阔额,左耳带着一只金环,双眸好似寒星一般。他身着黑袍,腰缠宝带,脚上穿着一对鹿皮靴。
那二当家一见大哥来了,忙叫道:“大哥,快救我。”这大哥抱拳上前说道:“在下便是这五龙岗当家的,适才我这兄弟有眼无珠,冒犯了三位女侠,我这做大哥代他赔罪,还请三位女侠高抬贵手放我兄弟一马。”说着让手下拿出三个盛满金银的托盘来。
冯妙卿头戴斗笠隔着轻纱瞧着那大当家的脸,说道:“她们二位你不认识,你连我也不认识了?”那汉子吃了一惊,对方的声音甚为熟悉,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是什么人来。冯妙卿慢慢地走到他身旁低声道:“桑达首领,经年不见,没想到你居然做了这土匪头子。”
桑达闻言,心头剧震,眼前之人不是旁人而是僰族的圣女。这桑达原是僰族大祭司手下的一员虎将,西南四十八寨反叛朝廷最终以失败收场,大祭司阿弥汗也因此殒身。桑达无奈只得带着族人避祸,但老老少少总归要生计,无奈他便做起了强盗。好在他武艺不凡,威望素著,一些走投无路的亡命徒便跟着他落草。
他本以为这世上除了族人外,再无人知他底细。此刻冯妙卿一句话,他不由得脸色一变,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冯妙卿伸手一拦,一股力道传出,他说什么也跪不下去。在旁众人都瞧的古怪,江水二女心中也暗暗纳罕。
冯妙卿低声道:“桑首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旁里。”转身向江水二女道:“二位稍等片刻,我与这大当家甚是投缘,有几句要对他说。”,说着一只手扣在桑达的手腕上,将他一提,二人纵身而起,飞到别处。
桑达见四下无人,忙行礼。冯妙卿道:“桑首领不必多礼。我们的族人还好么?”桑达道:“他们还好。我要做着打家劫舍的强盗也是无奈。还望圣女恕罪!”
冯妙卿闭目良久,念及阿弥汗对自己的恩情,以及自己的身世。不由得感慨道:“桑达首领,要带领族人活下来,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落草为寇,我也不怪你。不过你这为寇者的生涯也该结束了。”
桑达一脸恭敬地说道:“圣女说怎样我便怎样。圣女便是让桑达去死,我也绝无怨言。有圣女在,我们僰人复仇的希望就在。”冯妙卿一脸忧愁地道:“桑达首领我不需要你死,也不想要你的命。你想过没有。让我们僰人一直要活在复仇的阴影之中,他们是否快乐?”
桑达道:“这世上的汉人最是卑鄙,是汉人毁了我们的家园,让我们流离失所。若没有汉人,我们僰人自然会过的快乐。”冯妙卿又问道:“你认为我们僰人活下去更重要,还是与汉人世世代代为仇更重要?”桑达想了想说道:“桑达愚钝,不管怎样,我们的仇恨不能忘却。”
冯妙卿知道自己三言两语绝无可能劝说下眼前这固执的汉子,她望着远方说道:“僰人不能灭族绝种,这是第一。要繁衍生息,香火永继,这才是根本。
僰人要学习汉人文化,这是第二。汉人能灭我僰族凭的是什么,便是汉文化。我僰人狂妄自大,不思进取,骄奢淫逸,以致外敌入侵,家毁人亡。而僰人的后代若不能自省,那迟早有灭族绝种的一日。
这第三,僰人要懂得隐忍。即便世仇不能忘却,但时机不成熟,也不能以全族人的性命去做无谓的牺牲。桑达首领,这强盗的勾当于你无益,你若死了,那些老弱妇孺又由谁来赡养?你想过这些没有?”
桑达似有所悟,说道:“但凭圣女吩咐,桑达一定竭力而为。”冯妙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当年我与爷爷就曾论辩过此事,想不到你们和他所思一般,那四十八寨覆亡就是血的教训。如今天下太平,汉人皇帝要的是江山稳固,而我们僰人归化也好,不归化也罢,但绝不能自立为王。
天下的王只有一个,那便是京城的皇帝,旁人触碰王权者那就是死路一条。我说的三条你要牢记,这样才能让僰族发展壮大。你是个聪明人,与汉人打交道也最久,我希望你能为我们的族人创造更好的条件,让他们更好的活着。 自今日起,你便解散手下,听我调令,我指给一条明路来走。记住,我们僰人复兴,要走的是一条光明之路非死亡之路。”
后来,冯妙卿与江水二女来至五龙岗的匪巢内,她修书一封交给了桑达,让桑达去赤水帮跟燕奇做事,其余人等有愿意跟随他的,一并去赤水帮,不愿跟随的,分了家当,自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