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复活节放假期间的一天早晨,当我们两个人坐着工作时,母亲这样对我说。我向她保证,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工作累,我身体很好,等春天这难挨的几个月过去,我的毛病就会好的。到了夏天,我就会像她希望的那样又健康又有精神了。然而,我心里暗暗地为她如此敏锐的观察力感到吃惊。我知道自己精力日益衰退,越来越食欲不振,没精打采,神情沮丧。假如他真的从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假如命运注定我不能增进他的幸福,永远不能感受到爱情的欢乐,不能爱他并被他所爱;那么生活对于我来是一种负担。假如天上的父要召我回去,我将会乐意得到安息。但我不能将母亲独自撇下去死,那样我真是一个自私的、可耻的女儿,我一刻也不该忘记她!她的幸福不是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吗?还有,我们那些小学生们的幸福不也与我有关吗?难道我能因为上帝放在我面前的工作不合我意而畏缩吗?我应该做什么,应该在什么地方努力工作,难道上帝不是最清楚吗?难道我能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就不想为上帝效劳吗?难道我能不以艰苦的努力去挣得自己的权利就想进入他的天国乞求得到安息吗?“不,我要在他的帮助下振作起来,勤勤恳恳地努力完成交给我的责任。如果人世间的幸福并非为我所设,那么我将尽全力让我周围的人获得更多的幸福,从而在来世得到报偿。”我在心里这样想。从那时开始,我只允许自己偶尔想到他,或者思念他一阵,将此作为一件难得的乐事。不知道是否真的因为夏季的到来,或是由于我作出了正确的决定,还是因为时间的过去——也可能这些都起了作用,总之,我很快就重新得到了心灵的平静,身体的健康和活力也缓慢而稳定地恢复了。
六月初,我接到阿许比夫人,也就是从前的默里小姐的一封信。在这以前,她在新婚旅行的各个不同时期曾给我写过两三封信,信中的她总
是情绪高昂,快乐无比。每次接到她的信我总是纳闷:她处在如此欢乐的、绚丽多彩的生活中,怎么还会把我放在心上。然而,她的信终于了,看来她已经忘记我,因为她已经有七个多月没来信了。当然,我并没有为此而伤心,但我心里常惦记着她,不知道她生活得怎么样。收到他这封意外的来信,我非常高兴。信是从阿许比庄园发出的。她在欧洲大陆和首都伦敦各逗留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回庄园定居了。她为自己很久没有给我来信说了许多表示歉意的话。她向我保证,她始终惦记着我,常常想给我写信,但总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她承认以前过的是放荡不羁的生活,我一定会觉得她是个非常不道德、非常轻率的人。尽管如此,她还是想了很多事,其中有一件就是迫切地想见到我。“我们回来已经有好几天了,”她写道,“我们在这里一个朋友都没有,看来生活将会非常乏味。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和我的丈夫像一对海龟似的生活在同一个窝里,即使他是穿衣服的生灵里最可爱的一个也如此。所以,一定要来,可怜可怜我吧!我想你们学校的暑假应该也和别处一样,是从六月开始的吧,因此你不要以没有时间为借口。你必须来,一定要来,说实话,你不来我会死的。我要你以朋友的身份来拜访我,在我这里多住些日子。我已经对你说过了,除了托马斯爵士和阿许比老夫人外,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过你不用理会他们,他们不会常和我们在一起,不会给我们带来太多不方便。如果你想休息,随时可以回房休息;如果你觉得和我待在一起没什么意思,这里有的是书,够你读的。我不记得了,你喜欢孩子吗?你要是喜欢,那么,看到我的孩子你准会高兴的,毫无疑问,那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娃娃,更棒的是孩子不用我花力气照料,我已经打定主意决不找这个麻烦。很不幸,是个女婴,托马斯爵士为此始终不肯原谅我。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肯来,我答应你,等孩子一学会说话,就请你做她的家庭教师,你想怎么教育她都行,把她培养成一个比她妈妈更好的人。你还能看到我的长毛狮子狗,那是从巴黎带来的一只漂亮的小宝贝。还有两幅名贵的意大利绘画,很美,可惜我不记得作者的名字了。毫无疑问,你能从中发现异常的美,你一定要把所有美的地方都指给我看,因为我只凭道听途说在欣赏它。此外,我还在罗马等地购买了许多精致的古玩。还有一样,你能看到我的新居——我一直渴望拥有的华丽的住宅和庄园。唉!真正得到时远不如以前向往中那样美妙!人的感情真是微妙!我向你保证,我现在已变成了一个十分循规蹈矩的老年家庭主妇了。请你快来吧,即使仅仅为了看一看发生在我身上的神奇变化你也得来。把你的复信交下一班回程邮差递送过来,告诉我你们学校的假期从哪一天开始,说你放假第二天就来,在我家一直待到假期的最后一天,请你垂怜。
“爱你的罗莎莉?阿许比。”
我把这封出人意料的来信拿给母亲看,并征询她的意见,告诉我该怎么办。她认为我应该去,于是我去了。我很愿意见见阿许比夫人和她的小娃娃,并竭力想通过我的安慰和劝告使她获益。因为我相信,她一定生活得不幸福,否则的话,她也不会想到邀请我到她那里去。但是,我觉得——这很快就会表现出来——接受邀请是我为她做出的巨大牺牲,并在很多方面违背了自己的感情。作为男爵夫人的朋友邀请我前去访问,这种殊荣不会使我受宠若惊。然而,我决定至多只能在那里待几天。同时,我不否认,当时我想到阿许比庄园离霍顿宅邸不很远,也许我能见到韦斯顿先生,或者至少能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这种想法给了我某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