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辛文郁打底,剩下的就好办了。杨、刘二统制有护卫官家不利的嫌疑,可人家终究是拼死护驾了,只好一人转一级武勋,另有赏赐。不过到了他们那份上,看到官家平安什么赏啊罚啊都不重要了。
小种知县也算是护驾出力,虽然刚刚上任不好再提拔了,还是加封了其母诰命,并且勉励他好好努力不要辜负家族百年名声。把人家孩子都感动哭了。
最后,这次护驾死去的御前班直、赤心骑有三十八人,好巧不巧还有个东蒙古的王子。必须从厚从优抚恤,东蒙古王那边赵官家亲自解释一下,厚加爵位,余者交给杨沂中处理。
大臣们本无异议,但是到了战死的义军士卒这里,争议就大了。
或许是为了避嫌,诸多大员力主不能算阵亡,他们是去干什么死的?不给开棺戮尸就不错了。
结果赵久标准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笑道:“曲大,你也别怪你比不过韩世忠和张俊,就这担当大局四个字,你就比他们差了一层。”
要说这殿中最为无辜的就是难得今天没打算长嘴的曲端。义军不受他节制,他也是临时在驻防彰化军补充骑军,虽然知道义军一些行为,但有刘子羽、马扩甚至是关西实际主帅吴玠,也轮不到他管,就是这次乱子太大,他担了个知情不报的嫌疑而已。
而且在看到火光的那一刻他也意识到要遭,疯狂骑马而来,终于还是没赶上,还落了个看守义军的差事。
可赵久哪里给他辩驳的机会,道:“建炎元年,韩世忠刚刚收编了一批贼寇为官兵,这在当年是常有的事,可他竟然没管理好,以至于前军射杀朝廷的御史,惊得行在众人以为韩世忠反了,让朕赶紧跑。中间的事大家都知道,可韩世忠亲自了解了那名前军统领和几个心腹后,却能告诉朕前军两千多人若是一起杀了会出大乱子的,万万不能如此。这就是你们口中五毒俱全的韩世忠,那时就能有如此见识。”
“若说那时还是情势特殊,建炎七年,张俊部右军统制张宗颜无诏过大河与金人交手,结果当面大败损兵折将。也就是现在的年轻人也都记得的‘三大桉’了之一,张俊当时就跟朕说,张宗颜此举他也很愤怒,但是战死的士卒都是听命而行。军队要是不能令行禁止,那还能称之为军队吗?所以即使有罪,罪也在将官而不士卒。”
话都说到这里了,谁还不明白官家这就是拿曲端当个筏子,表达自己的意思,要是别人曲端早开嘲讽模式了,但面对着官家,他只好捏着鼻子认了,道:“是,秦王和齐王见识高远。臣也以为,战死的义军若不能正常抚恤,那么对于军队战斗力不利,只是这话马总管不敢说,所以臣只好代劳了。”
马扩才是真正的最大责任人,眼下哪有心思计较这位同僚的能文能武,只好叩首,谢过了官家恩典。
唉,敌后辛苦多年,等到太行义军算是正式归队了,他主官必须要为太行义军争取足够多的待遇,为此小心做人,根本不敢得罪任何人。可没想到还是这个结果。
若不是官家仁慈,他马扩连着这五千多人一起被打成叛逆,真是一点也不冤枉。
但即使官家仁慈,中枢那边也不会放过的,这已经是原则问题了。
只是可惜,当年为抗金与家小分离十几年,好不容易团聚,荣华富贵没享过,却又要跟着他受苦了。
他想的一点也不错。
赵官家这个年过的很忙,比他更忙的就是整天负责搬运奏折的冯益和李秀之。没错,这次“长安附近义军吓跑官家”事件太过骇人听闻,在最短的时间内发酵,引发了整个大宋的震动,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反应最快的当然是离得最近的韩王吴玠,他本人仅带了数名亲卫过来问圣躬安,看着赵久真没事差点没哭出来,但他也在请罪之后正式弹劾刘子羽管理不当,马扩失职。
他这还算厚道的,就在陕北本地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人又圆滑,没看清官家真正的意思前也不好把人得罪死了。
东京那边可就没那么温柔了,按说最先开炮的应该是御史中丞,他组织言官对刘子羽、马扩等人进行弹劾,这些人按照规矩就必须在家里写奏疏辩解,刑部大理寺参与调差,如果没有大的翻转,皇帝就可以根据心意处置——只要不太离谱。
但上任不足三个月的范宗尹范中丞不知道是不是业务还不熟练,吕公相都听说之后直接后仰晕倒一整天了,醒来后指挥着儿子的请安奏疏都写好了,他居然还没有发动起来。
几名侍御史联袂来讨个说法也被这宪台给哄回去了,我的天啊,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居然这样躺平模式,是一个言官头子该干的事吗?年轻人火气大啊,胡寅的三弟,年仅二十七岁的御史胡宁直接把自己不作为的顶头上司参奏了。
这下,写折子自辩的成了范宗尹。
倒是如此严重的军事问题,各大帅臣都有了反应,韩世忠、张俊、王德毫不避讳喊打喊杀,李彦仙在坚持立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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