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姑娘,莫非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隐秘么?”
哈小敏权衡轻重之下,还是以不说为妙。当时抬起头,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什么隐秘,你不要多心,我劝你伤愈之后,还是早些回去,或许会遇到青萍姊也末可知,总之”
他苦笑摇了摇头。哈小敏心中暗想道:“这龙匀甫看来,是和我同一个下场了都是苦命之人。”
可是她不由又接想道:“不,我比他还可怜,他虽然失去了青萍,但他和青萍姊之间根本谈不到感情二字,可是我我的全部感情,却早已给了小云哥了!”
想到此,不由一阵伤心,委屈得一双眼圈都红了,那品莹的泪水,只是在一双大眸子里转呀转的!
龙匀甫见状,心中好不纳闷,暗想:“这姑娘是怎么了?我还没哭呢,她倒先难受起来了!”
由是心中愈安感激,当时笑了笑道:“姑娘不必为愚兄伤感,我想人生都是命运作祟,其实想开了也没什么!”
哈小敏闻言,情知他是会错了意。不由苦笑了笑,也不说破,只看了他一眼,苦笑道:
“你说得很对,有时候人生不可太认真,照你方才所说,分明是白如云一心苦恋着我那青萍姊姊,可是最终呢?青萍姊姊既定,白如云又得到了什么呢?他虽然又打败了你,可是,我相信他内心却一定远比你更痛苦重伤心依此看来,天下真正快乐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
龙大哥只要想到达点,也就不以得失为念,一切心安理得了。”
龙匀甫不由心中十分佩服,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然有此见解,一时不由痴痴地看着她,竟发起呆来。
哈小敏说出了以上的话,其实她并不由衷,因为她知道“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句话也许在那时社会里,并不一定是可能的,可是对于像身负奇技的白如云、伍青萍来说,那是十分可能的。
因为他们并不会受到现实的束缚,他们都是超现实主义的高人侠士,只要他们彼此相爱,除了他们自身之外,什么也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了!
哈小敏见他只是盯望着自己,倒显得不大对劲,不由窘笑了一下道:“小妹之言,大哥以为然否?”
龙匀甫这才惊觉,不由俊面一红道:“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对于人生却看得如此透澈,较之愚兄之平庸,真不知高上多少了!”
哈小敏连连笑道:“龙大哥真是取笑了!”
龙匀甫一面谦逊着,心中可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不由向小敏道:“经姑娘如此一说,愚兄倒是茅塞顿开,对于白如云,倒可不必过于追究;只是他又把伍老镖头劫去,不杀不放,究系何故?倒令人费解了!”
哈小敏想了想,道:“这”虽然她心中又想到,白如云此举,无非是想引伍青萍转还;再不就是示思伍天麒
她想到有此可能,却又不愿再打击龙匀甫痛苦的心情,只是摇了摇头,佯装不知!
其实白如云用心,只求心安,倒没什么别的用心,可是也难免令人有所怀疑罢了!
一夕夜话,东方已微微透出了曙光,二人感情的深处,都留下了惨痛的深痕。他们都是自认不快乐的人!
哈小敏看了一下天色,失口笑道:“你看,光知道说话,天都快亮了,我可真糊涂,龙大哥好好养伤吧!”
说着站起身来,姗姗地外行而出,龙匀甫虽然意犹末尽,可是也不好再拦着人家,只含笑道:“打扰姑娘了!”
哈小敏匆匆走回房中,一时心中感慨万分。一夜末睡,也确实有点累了,一个人往床上一例,不知不觉间已入了梦乡。
待她一觉醒转之时,却发现身上竟为人加了一条薄毯,小室之中阳光正炽。
她口中“呀”了一声,忙不迭翻身坐起,心想这一觉睡得可好!
起身后,看看日已偏西,这一觉竟是睡过了头了。匆匆漱洗之后,见桌上放着一个托盘,内有精致菜锦四式,心知是花姑为自己送来的,就是那床毯子,也是花姑替自己盖上的。
这花姑是看着她长大的,平日照顾小敏简直是无微不至,起居饮食,服侍得周到已极。
小敏坐下来,心中却不由想道:“我今后闯江湖,花姑是不会跟着我去了,恐怕那种日子是不会有家里舒服了!”
饭后,她把自己衣物,简便地打成一个行李,先放在床头。心中却在想:“这事情我要办,就得办成功,要不然可要丢人了!”
你想哈小敏此时心中想些什么?原来小敏自闻龙匀甫昨夜一番诉说之后,非但不再恨他,反而起了一番同情之心。
她心中已决定夜晚冒险一次,到“碧月楼”去把那位金风剪伍天麒救出来。
然后,自己就决心下山去闯荡江湖去了
其实所谓闯江湖,那完全是一个幌子,主要这姑娘的用意,是想借此能把白如云忘了!
她想了一阵子,悄悄走出房间,走到了父亲房中,见哈古弦正自跌坐在蒲团之上打坐,哈小敏又轻轻地迟了回来。
可是哈古弦却睁开了双目,微微一笑道:“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哈小敏脸色微微一红道:“我我想给您老人家说几句话!”
哈古弦哈哈一笑道:“请坐!请坐,不要客气!”
小敏依言坐了下来,哈古弦打趣道:“姑娘有话请说,老夫洗耳恭听!”
小敏不由皱眉一笑道:“您老人家是怎么了嘛,人家是有话给您说呢!”
哈古弦哈哈一笑,遂由蒲团之上站了起来,用一双大袖子往身上拂着,一面随口道:
“要闯江湖去是不是?”
小敏不由脸色一红,惊道:“咦?您老人家怎么知道了”
哈古弦喃喃一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的事还能瞒过爸爸的眼么?”
说着又叹了一声道:“这是你的心意,爸爸也不便来管你,不过孩子,你已经决定了么?”
哈小敏点了一下头道:“我已经决定了。”
哈古弦皱了一下眉道:“到什么地方去?”
小敏脸红了一下,慢慢道:“到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到处走走吧!”
琴魔哈古弦点了点头,微笑道:“四海为家是不是?”
小敏不知父亲是在挖苦自己,闻言还点了点头,哈古弦又笑道:“住在哪里?吃呢?”
哈小敏不由一怔,这一点,她还真没想到,当时怔了一下,也尴尬地笑了笑道:
“那那还不容易”
哈古弦连连点头道:“容易!容易!好好!你是现在就走么?”
哈小敏摇了摇头道:“现在不走,我想明天走!”
琴魔哈古弦仰天想了想,那张红光捏亮的脸上,并没有带出一些不愉之色,遂问道: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么?”
小敏顿了一下,又显得很不安,道:“不是还有”
哈古弦追问道:“还有什么事,你说吧!我一定答应你!”
小敏红着脸道:“那位龙匀甫,爸爸预备怎么处置他呢?”
琴魔哈古弦心中微微一动,遂道:“等他伤完全好了以后,再看着办吧!”
小敏突然杏目一睁,英气勃勃道:“白如云做事也太荒唐了,把人家伤了,还把那位伍镖头关起来了哼!”哈古弦心中不由一动,暗想:“她怎么变了?”
从前列白如云一口一个小云哥的,现在居然直呼起对方名字来了,而且言词之间,颇有愤愤不平之意,哈古弦有意一笑道:“这是人家的事,我们管不着。”
不想小敏冷笑了一声道:“我们为什么管不着?”
哈古弦一翻眼皮道:“唷!你还想怎么样?还想插手管闲事呀?”
小敏定了定心,才徐徐道:“我决定去把那伍镖头救出来。”
哈古弦哈哈一笑道:“姑娘,你不是说笑话吧?”
哈小敏不想父亲竞如此轻视自己,顿时脸色通红地辩道:“我才不说笑话呢!谁像您老人家,救人也救不彻底;光救小的,老的就不管了,那算什么?”
琴魔哈古弦不由呵呵一阵大笑道:“好丫头,你倒教训起老子来了真是胆大已极!”
哈小敏仗着父亲平日宠爱,闻言知道父亲不会真气。
当时面现红霞,又嘻又笑道:“当然咯!您老人家自己说说看,明明知道那伍天麒被关在楼上,您为什么不去救呢还有这龙匀甫既救回来了,往那房里面一丢,您老就不管了,这些就算是救人了么?”
哈古弦被女儿连连诉说着,非但不怒;却反而嘻嘻笑着,一面抓耳搔腮,怪态百出。
最后往那又粗又短的腿上重重拍了一把道:“骂得好!骂得好!”说着他又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小敏不由又气又笑地看着这个老爸爸。
哈古弦却伸出手,在女儿脸上拧了一下,一面笑道:“谁叫我有这么一个好女儿呢?我要是把这些事都做完了,我女儿不是汉事做了么?”
说着又自放声笑了起来。
哈小敏一面摸着脸,羞怯地白了父亲一眼,嘻道:“您老人家说完没有?也不怕笑裂了嘴巴”
哈古弦这才收住了狂笑,一面摇头微笑道:“好!好!算你厉害,算你厉害!可是姑娘!你认准了定能成功么?”
哈小敏不假思索道:“大概没有什么问题那两个小鬼虽扎手,可是我还不怕他们!”
哈古弦冷笑了一声道:“恐怕不止北星南水两人吧?”
哈小敏不由一惊,道:“小云哥!啊!不是,白如云不是已经出去了么?”
她平日叫小云哥叫惯了,所以又马上改过来,脸色也跟着改了!
哈古弦倒不去注意她这些,闻言后冷冷地看着她道:“要是白如云,倒也不去说他了”
小敏怔怔地看着父亲道:“那那还有谁呢?”
琴魔哈古弦点了点头,道:“你可知道,那墨狐子秦狸又回来了?”
哈小敏不由吃了一惊,当时张大了嘴道:“什么,怪老道回来了?”
琴魔哈古弦背负着双手,走了几步,冷笑了一声道:“丫头!你自信你这身本事,能对付得了么?”
哈小敏果然是半天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哈小敏笑了笑道:“爸爸您别急,我有办法了!”
哈古弦转过身来,哈小敏眨了一下美丽的眸子道;“怪老道,平日对我最好,就算他看见我,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何况这件事,本来是他徒弟不对,我就给他讲理!”
琴魔哈古弦点了点头道:“要说怪老道喜欢你,那倒也不假;不过他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白如云交待下来的事,他还敢不听么?我看他也是无能为力!”
哈小敏不由又皱起眉头来了,心中暗想:“这倒是真的,墨狐子秦狸虽是小云哥的师父,可是小云哥的话,他却是不敢别扭,这可怎么办呢?”
最后她又把目光注定在哈古弦脸上,微微一笑道:“我又有办法了,不过您老人家同不同意,我就不知道了!”
哈古弦怔道“你说说看!”
小敏一笑道:“我的办法是,您老人家也和我一起去,怪老道出来了,您老人家就去对付他一时,我趁机下手,您看这办法好不好?”
哈古弦双手连摇干笑道:“这呀,一点也不好!”哈小敏不由嘲着小嘴道:“这么说,您老人家是怕怪老道了?”
琴魔哈古弦嘻嘻一笑道:“你不要用激将法我反正是不去!”
哈小敏不由拉着父亲一手,又摇又笑道:“爸爸去嘛去嘛保险没有什么事!”
哈古弦连连摇头,张大了嘴道:“保险没有事?我和怪老道一向是貌合神离;你不是不知道,上一次白如云请客,你没见我们两个已经暗中斗上了?好家伙,这一次要是找上门去,那还得了?不去不能去!”
哈小敏又磨了半天,哈古弦只是摇头,最后哈小敏不由气得往前一站道:“那我就一个人去,再不然叫花姑陪我去。”
哈古强大声道:“谁?花姑?你叫她去送死呀!”
哈小敏冷笑一声,道:“人家才不怕死呢!”
哈古弦不由脸一红,嘿嘿一笑道;“好丫头,你这是骂我怕死。”
他忽然拍了一下手道:“也罢!我就跟你去一趟就是死了,为了女儿也认命了:“哈小敏先是一喜,可是听到后来,不由顿时又楞住了,她走上前,紧紧地抓着父亲一手道:“爸爸,怪老道真的就这么厉害么?”
琴魔哈古弦微微一笑道:“他徒弟的本事你都见了;师父还用多说!”
小敏不由低下了头,呐呐道:“那那爸爸还是不要去了我们再另外想办法!”
哈古弦笑着拍着小敏,安慰道:“孩于不要失望你几曾看过爸爸怕过人来?爸爸既然说了去,山也挡不住,等会儿,等天黑了我们就去!”
哈小敏此时偷看父亲脸色,虽然微笑着,可是那两团雪球也似的眉毛,却微微蹙着,像是仍然悬着一腔忧心。
她想到父亲一身绝顶武功,自己也只不过得到了十之一二,平日就没见他发过愁,由此可知,父亲心中果然把那墨狐子秦狸视为一个大大的劲敌了。
当时虽被父亲安慰着,心中也不无犹豫,琴魔哈古弦见状,不由又连声笑道:“没关系,没关系!我父女给他来一个措手不及,就算那怪老道能及时赶到,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小敏被父亲这么劝着,才算宽心大放。父女二人又谈了些应该小心之处,这才定好时间,小敏转身回房中走去!
她回到了房中,把自己一向未曾用过的宝剑,由墙头上摘了下来。
当她双手模到那冰凉的剑鞘之时,她心中却不无感慨地想道:“莫非我还要杀人么?”
忽然她呆呆地挨了摇头道:“不!我不能杀人南水北星虽然专们和我斗气,可是他们是好人。”
最后她仍然把它背系在了后背,心想我只是带去吓唬吓唬他们,这两小鬼也太目中无人了。除了白如云以外,可以说他们是谁也看不起,今天晚上,有机会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她又从衣袋中找出了一个人皮面具。这面具还是半年以前,自己向白如云要的,今夜正好取出来应用一下,想着就把这面具戴上了,再对着镜子照一照,果然连自己也认不出来了。
好容易等到了晚上,月亮出了老高,哈古弦还没来,哈小敏已迫不及待,披挂齐全走到了父亲房中,却见哈古弦仍在窗前,就灯看书呢!
而且宽衣便履像似没有一点事似的,哈小敏不由皱着眉道:“爸爸!时候到了,您老人家怎么一点准备也没有?还不换衣服了”
哈古弦放下书本,笑道:“还要准备什么?这样还不行么?”
哈小敏上下看了父亲半天,道:“您老就穿这一身?”
哈古弦在窗前滴溜溜转一转,嘻嘻笑道:“就凭这一身,今夜要和那墨狐子秦狸作一番周旋,姑娘你说使得么?”
哈小敏不由一笑道:“您老人家还有什么不行的?不过还是小心点好!”哈古弦嘿嘿一笑道“不用!不用!怪老道自诩高人,今夜我老头子要煞一煞他的威风!”
也是这句话,提醒了他自己,墨狐子泰狸一生传奇事迹很多,简直把他说成了神仙一般,琴魔哈古弦虽同他比邻而居,可是一向河水不犯井水,二老虽时常见面,却是很少说话,而且是一说话就吵架!
今夜,琴魔哈古弦实在不忍叫女儿失望,所以只好大胆地冒一次险,顺便也想会一会墨狐子秦狸,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超群本领!
他心中虽知道,自己不一定是对方敌手,可是至不敌时逃走,也是不难,因此他才答应了。
别看他外表镇静,其实他内心比谁都急!只是他却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使显出而已。
哈小敏拉住父亲的手道:“爸爸,我们怎样去?”
琴魔哈古弦笑笑道:“自然是坐船去了”
他说着话,推开窗户,看了一看天色,点了点头道:“好了!我们走吧!”
这老人说着话,只把一双大袖向上挽了挽,仍然是松襟便履。
哈小敏情知父亲一向对敌,就从来没有换过什么紧身衣服,也从来没有带过兵刃,见状虽觉父亲太大胆了一点,可也不十分惊异。
哈古弦已快走出们口,忽然笑了笑道:“小敏,你去把爸爸那支洞箫拿来,等会儿你划船,我吹箫,如此良夜,我父女放舟河上,真是好一番消受也!”
哈小敏闻言心中一动,她心中奇怪,父亲一向是不吹箫的,平素只是弹琴,记得有一次自己问爸爸,那支翠策爸爸既不吹,要来何用?爸爸曾回答自己说,那是他的兵刃。
今日看来,父亲虽说是吹箫行乐,实则定是以此来对付那墨狐子秦狸了。
想着不由怔了一怔,口中低道:“是墙上那支翠箫么?”
哈古弦点头笑道:“是的!”
小敏这才奔回房中,由墙上摘下了一个长形的紫鱼皮套管,由其中抽出了这支十八孔的洞箫,只觉入手冰凉,其寒刺骨,而且入手颇重。
映着月光,闪闪生辉,哈小敏心知父亲这支箫,定是一件稀罕之物。
当时跑出,把箫递给了父亲。
哈古弦接翠箫在手,目开一线,两只手在箫身上一阵抚摸,不由长叹了一声,道:“孩子!你不要小瞧了这支箫,爸爸曾仗以成名武林垂六十年之久。”
他望了天上明月一眼,犹不曾忘记,三十年前,退出武林之最后湘江一战,以此小小一管翠箫击毙名噪大江南北的“九连环”和多指双尼。至今回思起来,犹是不寒而栗!
这时小敏已远远把小舟行向溪尾,尖声叫道:“爸爸快来吧!”
哈古弦就空一晃这枝洞策,发出一阵嘘嘘之声,随之往颈后一插,身形向下一蹲,口中叱了声道:“爸爸来啦!”
跟着那粗短的小腿,往上微微一弹,整个人身,就似同是一只海鸟也似的只是一起一落,已轻飘飘地落在了小船之首。
那小船竟是连动也没动一下,哈小敏在船尾放下了绳子,’回头方想再叫一声,不想一抬头,父亲竟已立在了船身,不由笑道:“好使的轻功!”
哈古弦哈哈一笑道:“这个好么?你再看这个!”’这老头儿想是一时象兴大起,他口中说着话,也不见双膝弯曲,只把一只大袖向下一挥,猛然把丹田之气向上一提。
他整个的人身,借着大袖上这一挥之力“噗嗤!”一阵疾风之声,已拔起了两丈多高。
这时小舟已行至溪中,哈古弦起在空中的人,猛然向下一折,成了头下脚上之势,直向船上倒栽了下来,哈小敏不由张大了嘴,惊叫了声:“小心!”
可是再看父亲,那倒栽下的身子向下一冲,只听到船板上轻轻的“夺!”的一声。
哈古弦竟借着小小一支翠箫,轻点在船面之上,整个人依然倒立着笔也似直。
他那飘拂在空中的长须,被风吹得飘向了一边,再加上肥大的衣衫,乍看起来,就如同是画中仙人也似的,哈小敏不由拍手笑道:“爸爸好本事!”
哈古弦突然往回一抽右手翠箫,一扭腰躯,四平八稳地落在了船首,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敏不由一面摇桨,一面撤娇道:“我不管,这一手您老人家得教我!”
哈古弦微笑道:“你别小看这一手,要是没有二十年以上练气功夫,想也别去想!”
小敏还是不依道:“我不管嘛人家要学嘛!”
琴魔哈古弦叹道:“你这孩子!爸爸这一身功夫,要是不教给你,难道还带到棺材里去不成?不过要等你把那套‘洗髓经’练成了再说!”
哈小敏心中这时只是羡慕着父亲一身好功夫,闻言不由不服道:“那白如云,人也不过才二十多岁,怎么能练那么一身好本事?我从小就跟您老人家练功夫,怎么还比不过他呢?”
哈古弦一手捻着长髯,闻言点了点头道:“我不是曾给你说过么?你小云哥,是人中之杰,天赋质票,都是高人数等,这种人,在茫茫人群之中,是千万人中难觅其一,自然又当别论了!”
他说着,又叹了一声道:“还有你龙大哥,论骨格质禀,都不差白如云分毫,只是差在一个‘沉’字唉!这真是武林之中无独有偶的奇材。”
哈小敏不由伤感道:“这么说,我是一块不成材的料了?”
哈古弦不由呵呵一笑道:“你不要自责过甚,以你禀赋智力,在女孩之中,确也是难觅的佳材了只要好好加以造就,来日定可光大武林!只是”
哈古弦不由长叹了一声,看了女儿一眼,十分伤感地道:“只是你自小被你娘宠坏了不忍心叫你吃一点苫,要是依着我,四岁那一年,就想教你站八式,可是你娘说这么一点孩子要是练死了呢?”
他说着声音变得小多了,又摇了摇头道:“后来你娘走了我好几年心里不好受,也没十分督促你,直到你十岁那年,我才算真正下工夫教你。所以你真正学功夫,还不到十年,能有今天这种成就,已经是大大令我满意了只要你能照此勤练下去,想到白如云和龙匀甫今日这种成就,并不是没有希望,只是看你用不用功了!”
小敏见父亲一提到母亲,总是伤心不已,像是有无限感慨,当时忙打岔道:“爸爸!你不是要吹箫给我听么?怎么也不吹了?”
哈古弦连连点头道:“好吧!我就吹来!”
说着自颈后抽出了那支翠箫,一时凑口,凝神屏气地吹了起来。
琴魔哈古弦,把这支翠箫凑近口去,细细吹奏着,立刻水面上荡起了一陈极为细柔的箫声,一时如天乐飘临;婉转如新莺出谷,在曲折的小溪上往返回绕,极尽柔怀。哈小敏顿时感觉心意清爽,神智清朗,几疑身在梦中,不由拍手赞起好来。
哈古弦一直吹了约盏茶时间,才把这支翠箫往颈后一插,叹息道:“这一曲玉阁楼台,我已二十年没有吹了想当年和你母亲泛舟溪面,吹奏这一曲时,情节竟是和今夜极相仿佛”
哈古弦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小敏,不由摇头叹息了一声。
接着,他继续道:“而今二十年匆匆岁月,为父我已满头华发,呈现老态,你母亲却是一去不归每思及此,怎不令人引为恨事?”
这平日豪气纵横的哈老怪,于思念往事的一刻,也不禁陡有伤怀,连连叹息不已。
哈小敏知道父亲无意的一曲玉阁楼台,竟自勾起了无限伤感,不由笑道:“您老人家也不要再难受了悲欢离合,原是人生难免之事,并不是爸爸一人不过”
她说着也不禁有些伤感了,想到母亲,总认为她太狠心了——心中也不禁有些酸酸的!
琴魔哈古弦不由苦笑了一下道:“你娘心眼是太窄了一点!其实夫妻反目,本是人间常事又何必如此认真?竟至十数年来不屑顾我哼!”说着他由鼻中哼了一声,面带冷笑地道:“就是不顾我们夫妻之情,也要顾顾母女之爱呀!她就真忍心连你这女儿都不要了么?”
说着那双眸子灼灼生光,像有无限怨恨似的,哈小敏不由心中一阵难受;但她惟恐使父亲更加伤心,尚自勉强装着浅笑道:“也许她老人家,这些年以来一直遇着难以脱身的事情也不一定女儿此次下山,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她老人家,然后再回来和爸爸团聚,爸爸!你说这样做好不好?”
琴魔哈古弦不由苦笑了笑,他知道女儿这番心思,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当时笑着摇了摇头道:“傻孩子!你娘是不会回来的了不过你这番孝心,诚然可感,也说不定能办到”
说着他忽口中“啊!”了一声,忙问小敏道:“你看那‘桑询坎’已过了,快些转过去吧我们只顾得说话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