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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酬恩肩重任虎遇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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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眼金睛”褚天戈固是罪大恶极,然而细一推敲起来,罪恶的根源却是来自辽东。

    辽省是满人的发源地——驻防的“盛京将军”算得上是罪魁祸首。

    把往事与眼前的一番听闻揉合在一起,江浪怎能不热血沸腾!

    他一向遇事够沉着的了,此刻,脸上也禁不住现出了一片显著的杀机!

    铁崇琦的一双眸子没有放过他。

    他自信,这两个人已被自己说服了!

    江浪饮下了一口茶,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他放下茶碗,平静地道:“王爷刚才还提到了一件东西!”

    铁崇琦点头道:“是有一样东西。说起这件事来,可又不禁牵扯到良弼的另一项罪状了!”

    说到这儿,他又冷笑着道:“也许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果能为死者伸冤,倒也是功德一桩!”

    江、裘二人都闷不吭声。

    这般闷不吭声,是怒到了极点的表现。

    铁崇琦冷笑了一声,道:

    “多年以前,蒙古瓦刺郡王被盗了一件宝物——翡翠塔,这件事当时曾经轰动朝野,你们可曾听说过?”

    江浪摇了摇头。

    裘方也摇头。

    铁崇琦道:“这位瓦刺王爷当时上奏皇上说,这件家物他是预备进贡给皇上作为寿礼的——事情也就因此而起!”

    他冷笑了一声,接下去道:

    “奇就奇在瓦刺王爷宣布这个消息不久,即遇刺身亡!圣上因而大怒,责令由我负责破案,并且追回失宝翡翠塔!”

    裘方一怔道:“这位蒙古王爷是怎么死的!”

    “遇刺!”铁崇琦道“午夜三更,被人取去项上人头,这件事情发生时,曾有人证!目睹者是瓦刺亲王的一个爱妾丹鲁红,事发时她因为躲在屏风后而未被刺客看见!”

    江浪道:“王爷就该传这个女人详问经过,并且保护她的生命安全!”

    铁崇琦点点头道:

    “你说得不错,只可惜,我当时竟疏忽了,丹鲁红曾经透露,说是刺客是来自盛京将军府的,据她形容那人模样,与我事后印证的结果,证明刺客就是良弼手下的那个索云彤!”

    他沉重地叹息了一声,接着道:

    “就在我正预备批发一份公文至将军府传索云彤到案对质时,出乎意料,那个丹鲁红也被刺身亡。”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这么一来,可就失去了有力的证人了”江浪道“莫非就这么算了不成?”

    “不算,还有什么办法?”

    铁崇琦忿忿地接着道:

    “当时我极为气恨,曾传良弼来府问话,那良弼很是诡诈,居然推说盛京事急不能分身,装出一派无所谓的样子!”

    “王爷就该将此事原原本本禀告皇上,请求圣上裁决才是!”“我何尝没有这么想过”

    他长长叹了一声,又道:“你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件事发展的结果”

    说到这里,铁王爷站起来转了一圈,又回到原来座位上,坐下来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良弼——混蛋东西!”

    一时,他脸肥涨得赤红,频频冷笑道:

    “你们怎么也想不到吧,这个混帐东西居然反倒先告了我一状,说是我维护不力,那位蒙古王妃死在我的府内。圣上大怒,着实地给了我一个难差——担心我含恨向良弼报复,竟然下旨说,今后盛京将军不再受我节制。如此一来,良弼那个奴才眼中也就更没有我这个王爷了!”

    裘方怒声道:“王爷可曾把良弼的所作所为奏知皇上?”

    “没有用啊”铁崇琦苦笑着摇头道:

    “这件事之后,我反复思索过,他如今圣眷正隆,很难把他拿下来,再说皇上已是先人为主,即使我说得再真切,却是没有凭证,皇上岂能相信?那么一来,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受害的反倒是我自己!”

    想到了这件事。他的心似乎再也难以平静下来。

    他频频地苦笑着,接下去道:“事情并没有完,这次圣上来热河狩猎,又为你二人惊了驾,这件事又怪在了我头上”

    江、裘二人,俱面有惭色地垂下了头。

    铁崇琦微微一笑道:

    “你们也不必介意,我这个郡王是世袭的,还担得住。良弼虽然趁机又在皇上面前影射我许多坏话,据说皇上没全听信他的话,只是皇上心里还二直牵挂着那个翡翠塔,倒是问了我好几次。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想想办法了!”

    江浪道:“这么看来,翡翠塔必然是在良弼那个赃官手里了?”

    铁崇琦道:“当然在他手里。”

    江浪霍然站起来,道:“王爷放心,请赐与我兄弟快马两匹,十天以后必将翡翠塔与良弼的人头带来面交王爷!”

    “这”铁崇琦睁大了眼,关怀地道:“这件事可是十分危险,那个索云彤”

    江浪一笑道:“王爷放心,索云彤即使有金刚不毁的身子,也挡不住我的‘一元指’之力!”

    说到一元指时,他不经意地把一根手指向着紫檀木的桌案上点了一下,桌面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窟窿!

    须知,紫檀木为木中最坚实的一种,其刚硬程度丝毫不下于金石,而其韧度又较金石强过数倍。

    然而,在江浪的手指之下,看上去却像是在点戳一块豆腐那样方便!

    铁崇琦多年来也在潜习这一手功夫,然而他的功力私下里曾与江浪比较过,在成就上,可就有了显著的差别,自信决难望其背项。

    在一阵惊愕之后,他才绽出了一片笑容。

    “好指力!”他拍着江浪的肩“索云彤绝不是你的对手!好吧,你们去吧,只是有一样”

    他看着两个人道:“可要谨慎行事,千万不能道出是我的指使!”

    江浪道:“王爷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办到,而且会谨慎从事。”

    裘方高声道:“一定把良弼那颗人头送交给王爷,才能消除我心头之恨!”

    铁崇琦发出一声朗笑,道:

    “好,这件事做成了,非但为地方上去了一大祸害,而且也出了我多年来的一口怨气!好,好,好!我太高兴了!”

    他说到这里,双手一拍,高声道:“来人!”

    即见檀木门开,走进一个穿着青布长衣听差的,上前打扦道:“王爷吩咐!”

    铁崇琦道:“去关照马房准备两匹好马,再去关照厨房准备上好酒席一桌,到帐房去支两百银子来!”

    差人“喳”了声,请安退出。

    铁崇琦高兴极了。

    他亲热地拍着江、裘二人的肩膀,说道:

    “今天给你们送行,回来以后再给你们接风。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你们两个论功行赏,不啻是大功一件,我可以保荐你们一份功名!”

    裘方大喜,躬身道:“谢谢王爷恩典!”

    两匹快马,在奉天城里最繁华的西马路上倘祥着,蹄口铁印打着地面上整块的大青石,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得得”声音。

    骑马的二人,正是江浪、裘方。他们打扮成一双纨绔子弟模样。

    他们二人身上穿着驼绒里子织锦缎子面的长袍,外罩一件小披肩。江浪是天青色,裘方是鹅黄色。再加上两匹骏马,分外显眼招摇,惹得路人不时驻足看望。

    时间不过是刚刚掌灯时分。

    两匹马围着鼓楼绕了个圈子之后,来到了将军府的正面。

    好大的一片院宅子。

    论气派可不比热河郡王的府邪差。

    两扇黑底印着白铜花的大铁门,足有两丈高。左右各衬着一扇侧门,自此向两下里拉开,足足有里许光景的高大的院墙!

    大门紧紧闭着,有一方黄铜大匾,大大书写着“将军府”三个大字。

    六名抱刀的兵弁,捉对儿面对面地走着,头顶上是一溜子十二盏气死风灯。

    灯光映着兵勇手里的刀,发出一片闪闪白光!

    一个穿着紧身黑衣、头戴便帽、挎着腰刀的差人背着两只手,在六名兵弁之间迈着方步儿。

    嗖嗖的西北风,把一层枯黄的落叶吹得掠过了高高的石阶,在门前那一片水磨方砖的地面上,滴滴溜溜地打着转儿。

    那一面青色镶有杏黄缎子边的将军旗,被吹得猎猎作响!

    正门前搭出来有三丈来宽的一座天棚,棚下面停放着将军的那面青呢轿顶的八抬大轿。

    八名轿夫左右各四,身上都穿着号衣,规规矩矩地抱着腿坐在地上。看情形,大概是将军要出门。

    江浪、裘方对看了一眼。

    哥儿俩来的还正是时候!

    他们远远地把马策慢了,向后绕了半个圈子,来到了鼓楼门口,翻身下马。

    裘方把两匹马接过来,拴在楼前的矮树上。

    他们两个人,负着手,作出一副悠闲无所事事的样子。

    一会儿的工夫,只见有两小队亲兵,由将军府的侧门里快步奔出,足足有四五十名之多。每人一杆红缨长枪,沿着将军府前的石阶,一直排开。

    一个府里的小厮,拉着一匹蒙古马,由大门里走出来,黄马上鞍辔齐备。

    那个小厮一直把马拉到轿子旁边站定,大概是没睡好,不时仰天打着呵欠。

    空气好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老百姓自动地远远站着,谁也不敢向前偎近一步。

    江浪、裘方相视冷笑了一下。

    裘方说道:“这老小子好大派头!”

    江浪道:“记住,今天只是认认样子,可不是下手的时候!”

    裘方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怎么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

    说话间,只见将军府的两扇大铁门已经咕咕噜噜地推了开来。

    由门外向里面看进去,两行冬青树绿油油的衍生着,更不知有多少个亲兵侍卫列队站岗呢!

    只看这排场,就可想像出这位盛京将军平素该是如何作威作福了。

    两个听差的掌着斗大的灯笼,在前边带路。

    那位官拜一品、大红顶子、黄马褂子的朝廷大员“盛京将军”良弼,一路迈着快步,向门外步出。

    他身边跟着一个体面的小听差的,手上拿着一件黑呢面子大斗篷。

    这位将军走到门口,站住脚咳嗽了一声,身后的两名侍卫走上前,由小听差的手上接过斗篷来,给他披在身上。

    虽然间隔得甚远,江浪、裘方两人却也看清了对方那张脸。

    称得上是面如满月,黄焦焦的两道秃眉毛,眼睛里是一时杏仁眼珠子。

    脸是异常的红,像是敷了一层粉似的,一条辫子多半发白了。

    那个体面的听差的躬下身子来,手腕子打着扶手。

    青呢大轿的软帘子都已经撩了开来,良弼还是赖着不上去,瞪着两只眼睛,像是在说些什么。

    这时,有个听差的弓着腰,赶紧向门里头跑去。

    听差的刚跑进门,就见一个穿着月白缎袍子、又干又瘦的小老头儿,由门里面跨出来。

    两个人差一点儿撞在了一块!

    小老头儿身子骨真是称得上利落,只一闪,飘出了丈许以外。

    倒是那个行动慌张的听差的急慌闪躲之下,摔了个大马趴!

    良弼看见小老头出来以后,这才俯下身来,跨进了轿子。那个身穿月白缎袍的干瘦老头儿,匆匆赶过来,由小厮手上接过马缰,翻身上了马。

    两小队亲兵左右开道,将军的大轿在八名轿夫熟练地抬动之下,慢悠悠地下了石阶。

    江、袭二人自从那个穿着月白色缎袍的干瘦老人出现以后,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人身上。

    裘方低声说道:“这个人,莫非就是索云彤?”

    “大概是吧!”

    说话的时候,开道的两列亲兵,已由面前趋了过去,江、裘两人不得不向后面退一些。

    大轿子过去了老半天,那个干瘦小老头儿才策着马由后面跟过去。

    两个人特别地打量了他一番。

    这个人大概有六十好几了,黄巴巴的一张瘦脸,一双眸子深深地凹在眼眶子里,脸上皱纹很多。

    他头上戴着的一顶小缎子帽,也是月白色的。这么冷的天,他穿得却是很单薄。后脑瓜上,垂着一根小辫子,大概只有小指头那么粗细,其色如霜!

    这样一个人,要是走在街上,谁看着也会躲着他远远的,生怕一下子把他碰倒。

    可是,在江浪、裘方两个人眼中,对他并没有丝毫的轻视。

    江浪注意到,这人有如鸟爪般的一双瘦手,似乎较一般人长出了许多。

    也许别人不会看得那么仔细,江浪却看见了。

    他的那双手上,每个指上的关节,看上去都是黑色的,原本又白又瘦的一双死人手,加上这些黑色的圆点,看上去甚是恐怖!

    江浪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有数了。

    他可以断定,眼前这个瘦老人必然练过“大力鹰爪”功夫。

    而且,由瘦老人惺松的睡眼,以及此刻那种懒洋洋的表情上判断出,对方必是一个勤于夜里练功、白日就寝的怪人!

    大凡一个勤于夜里练功者,武功是不可轻视的。这类人物,多半练有一种属于本身独特的气功。

    凡是练这门气功的人,在不曾施展发作之时,看上去不分日夜,永远像是犯了烟瘾一样的没精打采。然而,如果一旦运使出这门功夫时,那可就精神百倍。看上去,如狼似虎,神威不可一批!

    武林中,对于这种练夜功的人,最是心存忌讳,称之为“鹰客”

    因为这种人的习性完全同于一只猎鹰,未出击之前,看上去永远是不带劲;只要一上了架子,可就精力饱满;待到一撒出手,遇见了猎物之后,就更是劲发十倍,翅猛椽坚,神威极了。

    江湖上之所以把以夜练习者称之为:“鹰客”盖取意于鹰欲成为一只猎鹰时,必须经过“熬夜”的艰苦阶段。比之常人,可想而知,这类人物当然是不可轻视的!

    江浪既然有了这番见地,对于这位将军府的清客——昔日的湖海大盗“辽东一怪”

    索云彤,自然是心存警惕。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人将是一个大敌。

    这时,将军良弼的大轿已抬过了对街,循着一条直畅的黄土道路直奔下去,八名轿夫,都像是受过特殊的训练,步伐、肩式全然一致,一平如水,二八一十六条腿走开了,当真是健步如飞!使得两侧护轿的亲兵,不得不小跑着步子,才能跟上。

    如果不是想着要追回那个翡翠塔,江、裘二人就会考虑在此刻出手;只因有了以上的顾虑,才不得不按捺着内心的激动,眼睁睁地放过了这样的大好时机!

    离天明大概还有一个时辰。

    冬季时光,天原本就亮得晚,这时候外面如同墨染一般的黑,夜风吹着窗户纸。二月的天气,可真有股子冷劲儿呢!

    江浪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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