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风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名字的三个字都很普通,可是念出来就很美好。
“你是撷文堂的老板?”霍柔风继续问道。
谢思成淡淡地笑了:“霍九爷是想与撷文堂做生意吗?”
霍柔风把头摇成拨郎鼓:“我们家不是读书人,做不来书局生意,谢公子莫要误会。”
谢思成微微颌首,又接着说道:“我是个闲人,做不来生意。”
霍柔风早就让张升平打听过了,撷文堂在官府里是分别登记的,每家铺子登记的老板便是铺子里的掌柜,张升平打听到,传说中撷文堂的真正东家,是一位致仕的老翰林。
但是这位老翰林,至今也无人见过。
可是谢思成也只是说他是个闲人,做不成生意,却没有否认,他便是那位神秘的东家啊。
至于闲人,做不成生意的,天底下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像霍九自己,也是个闲人,而且也不会做生意。
霍柔风迅速地把这几句话融汇贯通,她对谢思成道:“那我们就算是认识啦,我常到浮玉楼,喜欢对着满湖美景听曲儿,有时是古琴,有时是洞箫,还有时是笛子。若是谢公子不嫌弃,可否给霍某一个做东的机会呢,一来谢过当日救伤之恩,二来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谢公子看可否?”
谢思成微笑:“听闻浮玉楼日日人满为患,霍九爷却如信口拈来,想来这浮玉楼是霍家的产业?”
霍柔风得意地笑了:“浮玉楼是我自己的私产。”
谢思成显然没有想到,浮玉楼竟然是眼前这个小孩的产业。
看到他眼眸里一闪即逝的光亮,霍柔风便道:“谢公子若是不嫌弃,我这就让人去把烟翠留出来。”
烟翠是浮玉楼最好的雅间,平时是有银子也订不到的。
谢思成连忙温声婉拒:“霍九爷不必客气,我这就要走了,不便打扰。”
“哎呀呀,这算是什么打扰啊,你上次救了我,若不是你救得及时,我就要落下病根,以后走路便是一瘸一拐,考不了科举,也不便现身人前,可是谢公子您妙手回春,我这才能够走在街上,谢公子,你的大恩大德总要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吧,也就是几枚水酒而已,请谢公子务必赏光。”
霍柔风接连邀请了两次,谢思成神情未变,也拒绝了两次。
霍柔风便不再多说,郑重其事,向谢恩成抱了抱拳,便带着金豆儿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的目光从齐伯和伙计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高昂着头,神气活现地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花三娘抿着嘴直笑,霍柔风不用问也知道她在笑什么,她自己也想笑,她不但遇到他了,还知道了他的名字。
谢思成,谢思成,这名字越念越舒服。
谢,他姓谢啊。
霍柔风一遍一遍默念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姓氏。
这一世,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姓谢的人。
这是一个伟大的姓氏,是母亲的姓氏,也是她的。
谢,本应是本朝的国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