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73抉择

------

    “江局长，这是从b市赶过来的同志，他们是为一桩案子过来的，你没有上班，我就带他们来家里了。”

    “你好你好，来来，咱们楼上坐！”于晏忙热情的一一握手，引领吴奇带来的人往自己的书房而去。

    “江局长，您认识这个女人吗？”来人掏出一张照片，推到于晏眼前，低声问。

    于晏看了一眼，顿了一下，忙问：“认识，庄雪琳？她出事了？”

    “目前还不知道。”来人低声解释：“她的丈夫不久前因为哮喘发作突然死亡，然后丧礼过后不久，她忽然将房子寄卖，还没等到房子卖出去她就另外租了房子搬了出去，再后来，她的手机也打不通了，人也没了踪影，单位也没有收到她的请假信息，寻找她未果，所以就报了警，我们在她的住处也没找到她。后来，查阅她的通话记录，发现她最近跟您有过数次通过话，就找您了解一下情况。”

    “我想想啊！”于晏垂眸，努力思考半天，一一解释：“有一次，她她的一个朋友遭遇家暴，问问该怎么办，我就把那些法律程序告诉她了，她倒没是谁，末了还哭了，好像跟那人应该是她关系挺好的朋友；再后来，她有事找我，我没等到她，后来一忙给忘了，再后来，似乎给我打电话，她老公去世了，再后来似乎就没有消息了。”

    “她跟您是什么关系呢？”于晏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轻声：“前女友！很多年没联系过了，前不久在广州遇到交换了电话号码，不知道怎么的，就给我打了几次电话，其他不熟。”

    “她没有遭遇家暴的那人是谁？”

    “没有，我随便问了一声她不肯，我觉得涉及个人隐私，也就没有追问。”

    “很有可能是她自己。我们最近调查的时候，有人，以前在她身上见到过一些痕迹，比如青紫或者红痕，当时还有人跟她开玩笑，是晚上夫妻生活太疯了，她也没有反驳，只是后来衣服穿的严实了，也就没有人注意过了。偶尔几次脸上有点伤，她是晚上下楼梯给摔的。您这一，我们就更加确定遭遇她是真的遭遇家暴了。”

    江于晏震惊，深深叹息：“一直以为她过的很好，没想到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我们也怀疑。她的丈夫涉及一些违法案件，正在调查的关键时刻忽然死亡，我们也很怀疑其中有什么问题，但是医院证明，他确实是属于死于哮喘。”

    江于晏的心情愈发沉重，结果医院的报告单看了几眼，点点头，轻声：“如果有她的消息，我会马上和你们联系的。”

    “谢谢！”

    -------------------

    “爸爸，您别生气，也别为我们担心，嘉铭和江书涵交往了那么久都没有结婚，我们要结婚的事可能刺激到了他，想必他也是一时冲动。您看这样好不好？我去跟他谈谈，如果真的谈不拢，我和静柔就搬出去，总不能因为这个，让您为难。”以笙笑着拍拍静柔的手，轻声：“静柔，要多为爸爸考虑，不能任性。”

    静柔咬牙赌气不吭声，刘迎峰叹了口气，轻声：“好吧，他对你们有气，你就先跟他谈谈再吧！”

    顾以笙不动声色的应了，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此，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约见刘嘉铭了，但是，在约见刘嘉铭之前，他要先见见岳先生，把事情的进展向他汇报一下，那毕竟是他的恩人。

    “刘嘉铭猜到了你的身份？”岳先生震惊，脸色都变了。

    “很可能是！至少，我怀疑是。”以笙很谨慎的没有将自己与江于晏初步联手的事情告诉他，有许多事，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那怎么办？这可麻烦了！”岳先生有些着急，焦躁的站起身走来走去，让以笙的心情，愈发沉重。

    “以笙，你必须得坚持！这个时候你不能害怕，不能后退！”岳先生忽然转身，沉声叮嘱：“而且，你要加速，要想办法，马上拿到那个优盘”

    顾以笙震惊，呆呆看着他因为焦急而微微扭曲的脸，轻声提醒：“刘嘉铭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他会阻止我靠近他父亲，赶我出刘家的大门和刘家的公司就是这个原因，如果我不识趣，坚持不走，他有可能会将对我真实身份的怀疑，告诉他父亲！”

    “那你更要快啊！要赶在他之前，把那只优盘拿到手！”

    以笙沉默，静静的望着他越来越焦急的脸，微微有些恍惚。

    “可能没那么容易，暴露的可能性非常大。”以笙苦笑，声音越来越低。

    “以笙，你可不能轻易放弃，如果放弃了，就一点报仇的希望都没有了！你坚持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当年，我的人救你上来的时候，你了什么？你，你的第二条命就是报仇的，如果报不了仇，还不如死了。所以以笙，你不要怕，一定要坚持到无法再坚持，你放心！我的人会在暗中保护你的。花匠老颜是咱们自己人，关键时候，他也会护你周全的。”

    “老颜只是一个花匠的身份，根本就无法靠近他们，怎么保护我？”

    “你放心，在刘家附近我的人一直都紧紧盯着，不会让你出事的！”

    以笙堆起笑脸，似乎松了一口气，轻声：“真好！您安排的真好好，那我就不撤，再试试！”

    “加点油，优盘是第一目标。”

    “知道了！”以笙垂眸，看着自己的杯子，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自己跟了十几年的恩人，这一刻心中最重要的，是那只优盘；而他一直防着恼着的江于晏，要的，却是他的安全！为什么以为最亲最敬重的人，到最后，却选择了放弃他，要利益；而他感觉陌生的江于晏，却选择了要他，放弃来之不易的线索？

    他真的有些搞不懂了，这些年轻的内地警察们，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

    刘嘉铭没想到，自己没有去找顾以笙，顾以笙倒先找上他了，这是这些年来，两个人第一次身边没有人陪伴的情况下，撕开伪装，面对面的深谈。

    “为什么要那么迫切的赶我走呢？”顾以笙坦然的在嘉铭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抬抬手：“来了就是客，怎么都不倒杯茶给我呢？”

    “不怕我给你下点药吗？”嘉铭冷笑一声，倒也真的倒了一杯茶，重重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顾以笙轻笑，摇摇头：“在整个刘家，我担心这个会害我，担心那个会整我，唯一没有担心过的人，就是你！”

    “哼！虚伪！”嘉铭在沙发中坐下，冷笑。

    顾以笙不反驳，但沉声解释：“我承认，我像一个戏子，带着面具在演戏，可是生活中，谁又不是呢？对着虚伪的人，我就要展示更虚伪的一面，对着真实的人，我才能做自己。”

    “你居然敢来找我？”嘉铭晃动着自己的手机，冷冷的问。

    顾以笙反问：“为什么不敢呢？”

    “你不是顾以笙！”

    “可惜我的护照被偷了，不然可以给你看，但是你仍然可以通过许多途径，查到我的身份。”

    “带着面具生活，哪一个，才是更真实的你？”

    顾以笙轻笑，不轻不重的回答：“哪一个都不是，我是顾以笙，以后也会是顾以笙，大概到死，都是顾以笙！”

    “好，我不管你是谁，马上离开我家，离开我妹妹，更离开我父亲！我保证，你永远都是顾以笙！到老都是！否则，你是谁不一定，也不一定有机会看到自己老年后的样子，也许，你会永葆青春，关于你的信息，就到现在为止。”

    “你想让我是谁呢？”顾以笙又笑，很平静。

    刘嘉铭没有话。

    两个冷峻的男人之间，有暗流在涌动，气氛凝结成冰，点点寒气，从心头散发，让人的手脚都冰冷着。

    刘嘉铭没有点破他的身份，因为如果点破，就等于承认了刘迎峰和顾以笙的真实身份又脱不清的关系；而顾以笙也没有出自己的身份，因为他如果了，不就等于承认，他靠近刘家，是为了报仇吗？

    尽管谁都不，但是在暗暗的较量当中，彼此都已经更加断定了对方的想法。就看谈判到最后，谁先退后了。

    “你开个价，离开刘家，从这个城市消失。”嘉铭缓缓开口。

    顾以笙冷笑，片刻，轻声：“如果我要整个刘家所有的一切呢？”

    嘉铭沉默，片刻，沉沉的：“别脏了你的手，趁着还能洗干净，断了这个心思吧！”

    “拿一分也是拿了，拿一亿也是拿了，有什么区别呢？”

    “多少钱，都没有生命要紧。”

    “那么信念呢？嘉铭，如果明明知道是错的，还要去维护，是在帮助别人，是在助纣为虐？”

    嘉铭眸光颤动，避开他的话题和视线，冷冷的：“给你三天的时间，从刘家消失。”

    顾以笙又笑，摇摇头：“我的婚礼是一周后，时间不够啊！”“去你的婚礼！”嘉铭忽然恼了，冷声提醒：“别给我打婚礼的主意，那是卖了你自己，跟自己不爱的女人上床，成为夫妻，你也不觉得恶心？”

    “可我爱的女人不爱我啊，我就只能选一个爱我的了。”

    “跟你结婚的女人也不爱你！她只爱她自己。顾以笙，醒醒吧！我不管你什么理由，你服不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如果我还能看到你，我一定不会饶了你！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我父亲，至于结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嘉铭，你是一个有良心的男人，该怎么做，我是该想清楚，而你，更应该！别让自己被拖进深渊的人，不是我，是你！如果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你更应该换位思考。我来，只想告诉你，我不是一个有暴力思想的男人，我不会用暴力去消除仇恨。但是嘉铭，想一想你母亲和你外公，也许，你会发现有用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嘉铭的脸色冷了。

    “自己猜！”顾以笙站起身，轻笑：“走了！去准备结婚的事。”

    “顾以笙，你到底怎么抉择？我提醒你，我不是开玩笑的！”嘉铭站起身，冷声提醒。

    顾以笙背影僵直，原地站立不动，片刻，低沉的：“嘉铭，该做抉择的人是你，不是我祝福你！”

    顾以笙开门离去，刘嘉铭还呆呆站立在原地，片刻，蓦然回神，重重跌坐回沙发上，脸色苍白如纸。

    心是冰冷如箭，想要刺退危险的人，还是碎裂如片，纠结到想死，只有他一个人，才能体会。

    抉择，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太难。

    -------------------

    从那天开始，从不在家里居住也很少去公司的刘嘉铭，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刘迎峰去公司，他就去公司；刘迎峰在家，他就也在家，只是他常常会将自己关起来，拒绝所有人的打扰，而只要顾以笙出现，他就一定会出现，看向顾以笙的眼神，也冷的吓人。

    刘迎峰很头疼。嘉铭不像是开玩笑，父子俩一见面，要么冷战，要么吵架，话题只有一个，这个家里，有他就不能有顾以笙。

    眼看婚礼在即，尽管刘迎峰头疼，可还是得咬牙坚持，大不了婚礼之后，让顾以笙和刘静柔搬出刘家去住，毕竟，刘静柔是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搬出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三天期限到了，顾以笙没有立刻刘家，反而一直热热闹闹的筹备自己的婚礼，而刘嘉铭恨的咬牙，却终究也没有狠心到真的置他于死的的地步。

    “我最多容忍到你举行完婚礼！多一天都不行！”刘嘉铭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咬牙咽下了那个秘密，去找了顾以笙，下了最后的通牒。

    “好！成交！”这一次，顾以笙没有坚持，微笑着伸出手。

    刘嘉铭戒备的看了看他，却只看到了他的笑容，便冷哼一声，无视他的手，大步离去。

    书涵明显感觉到嘉铭最近的心事越来越重，就连欢爱的时候，都不再和从前一样温柔，像是有些无法发泄的怒气，要通过另一种快乐的方式释放出来，所以他很疯，每一次都疯的让她死去活来的。

    男人有心事是很正常的，更何况他处在那样一个复杂的家庭里，所以书涵没有苦苦逼问，而是对他愈发关心，也愈发乖巧温柔。让他在爱的漩涡里，渐渐忘却了自己的苦闷。

    幸好！幸好他还有书涵，幸好他很快也要有自己的家了，幸好顾以笙答应了婚礼后就走，虽然刘静柔会被抛弃，但是，这不也是她自找的吗？痛一时，也好过痛一辈子吧？

    腊月二十六，让许多人瞩目的、喜忧交加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

    沉浸在虚幻的喜悦与幸福中的刘静柔不知道，就在这一天，她看不到的角落里，许多股势力蠢蠢欲动，好像某种积蓄已久的力量，即刻就要爆发

    爆发之后，是迎来曙光，还是毁灭，谁也不知道。

    顾以笙定定的看着镜子里一身笔挺礼服的自己，冷声笑。

    “顾以笙，加油！过了今天，拿到那个东西，你就自由了！坚持！”

    刘静柔从前的闺房里，她定定的看着父亲，震惊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必须要明天就搬出去？就为了刘嘉铭无理的要求吗？”

    “女儿嫁了人，搬出去住，很正常！”

    “休想！他休想独霸刘家独霸公司！”静柔冷笑，盯着父亲，阴沉沉的笑：“您太狠心了！也太偏心了，可是，我对您的价值，比他高一万倍，您别逼我！”

    “静柔，你在什么？”刘迎峰眼神一凛，沉声问。

    -------------------

    “老头，婚礼现场布置的挺漂亮啊！”于晏一身笔挺的礼服，挺直腰，整理了一下衣服，搀着父亲下了车，轻声笑。

    谁也没想到，江家的人，居然真的来参加婚礼了。

    是啊，今晚想必有连番的好戏可看，他怎么能错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