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
李老头,方寸大师,玄悲小和尚,他在南晋的朋友总共就这么几位,都愿意舍生忘死,鼎力助他,怎能不叫他感激。
得知己如此,夫复何求?
一袭白衣出现在身后,静静陪他站在夜色里。
“这条命是我欠的,你不需要内疚。”
……
……
哪怕身患绝症,日子总得继续。
任真彻夜未眠,在会客厅里枯坐了一宿。天亮以后,他便带着顾海棠出门,离开东城。
既然知道了某些事情,那就不能坐以待毙,总得要做些事情。
两人先是去了城西,在闹市里漫无目的逛半天,又沿着城墙根,徒步走到城北,匆匆吃了碗臊子面后,再踏上纵贯长安城南北的朱雀大道,一直走到最南端的宣武门。
最后,他们还没打道回府,天色已黯淡下来,夜晚将临。
简单地说,这对名义上的夫妇,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长安一日游。
昨夜发生的对话,顾海棠在隔壁都听到了,所以一开始,她以外他是心情郁闷,想出来散散心,排解下愁绪,便没有说什么,默默陪在身边。
然而,当任真沿着城墙量步数时,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这绝不是散心,而是在有意识地做些什么。
头顶着炎炎烈日,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任真负手前行,只顾盯着脚下的步伐,没有抬头,“偌大长安城,逛到现在,你可曾看出一些门道来?”
顾海棠一愣,隐隐猜到话里的深意,摇头道:“没有。你有收获吗?”
任真闷声答道:“我也没有。”
顾海棠顿时恼火,只是考虑到他突遭变故,难免情绪失常,便没有发泄出来,耐着性子问道:“还要逛下去吗?”
任真沉默一会儿,忽然说道:“囚禁猛虎的笼子,有一天破开了缺口,老虎随时可能钻出来咬人。你说,该怎么办?”
顾海棠再次愣住,无言以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任真均匀地迈着步子,又说道:“不知道就算了。”
陪女人逛街,居然是这么个逛法,活该他上辈子孤独一生。
顾海棠忍无可忍,这次终于丧失耐心,寒声道:“咬死活该!”
她转身就要离去。
任真这才抬头,拉住她的胳膊,将话题移开,“刚才咱们走过很多地方,你觉得哪处的人气最旺?”
顾海棠白了他一眼,随口敷衍道:“城北,钟鼓楼附近。”
任真眯着眼,略微回忆片刻,恍然道:“就是咱们路过戴春林时,你偷偷瞄过几眼的那地方吧?”
戴春林,是享誉南北的百年老店,从事的是脂粉香件生意,相当于异世地球上的迪奥香奈儿,素来为女子所青睐。
顾海棠被一言戳破,迅速背过身,雪白面颊上罕见地漾出微红,这副画面美到了极点。
任真仿若未见,眼里却噙着笑意,径直走向城北。
“我去把整个铺子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