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俘虏不能杀了,但千百个富户还是可以下手的。
迁居抄家,不但能把债务免了,还能顺便发笔财,恢复中原,也有钱了。
至于是不是合乎道理,朱元璋也有他的一套思量。
“胡惟庸,你不是管税务部吗?想必对这些大户的情况一定很熟悉。咱让你去办这事,你能不能办得圆满妥帖?”
胡惟庸傻了什么叫圆满妥帖?
抄家抓人,还让人家感恩戴德吗?
这个,臣真的做不到啊!
见他沉吟,朱元璋竟然微微冷笑,“让你杀二十万俘虏,你不犹豫。让你对付大户,你就扭捏迟疑,胡惟庸,你是不是和大户之间有勾结?”
胡惟庸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冒汗了,这话太过诛心了。
“上位,臣不敢勾结大户啊,只是臣觉得这么做了,会不会动摇国本啊?”
“荒唐!”朱元璋冷哼道:“大明的国本是黎民百姓!不是区区几个商贾富户,咱让你做这件事,就是要做到东南不扰民,中原要富民。两难兼顾,咱赏你个参知政事!”
目前大明还是两相两参政,如果胡惟庸能高升一步,毫无疑问是一步登天了。
但这一步很容易迈吗?
那是需要替天子干脏活的。
对付东南大户,就是老朱交给他的任务,也是对他的考验。
胡惟庸心里很清楚,他要是敢拒绝,只怕立刻就要身首异处。
毕竟二十万俘虏不能杀,千百个大户要犹豫一下,但是一个胡惟庸,却是跟蝼蚁差不多,用不着迟疑!
“臣,臣愿意!”胡惟庸咬着牙道:“上位,臣一定把事情做好,只是臣资历浅薄,不敢奢求参政高位。臣只求上位能够多多给臣历练的机会,让臣给上位做事,臣甘之如饴!”
官就不要了,往后让我专门给你干脏活也就是了。
胡惟庸很容易找准了自己的定位,朱元璋的脸上微微含笑,算是认可了胡惟庸的表态,接受了这条恶犬。
可就在这时候,张希孟匆匆赶来。
相比起和胡惟庸的冷冰冰的,对张希孟的态度就好了很多,脸上尽是笑容不说,朱元璋甚至亲自拿起了茶壶,给张希孟斟茶。
不对劲儿啊!
就算再偏爱张希孟,也不该一副讨好的模样,天子威严何在啊?
胡惟庸大为震撼,却是不敢多说。
张希孟稍微沉吟,就猜到了怎么回事,他也不废话了,直接道:“主公,朱英从岭南带回来一笔钱,支付利息应该是够了。臣琢磨着可以再次出售一批债券就是向商贾借钱。”
“还借?”朱元璋怪叫道:“为了北伐借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北伐赢了,光复了中原,还让咱借钱!咱,咱当了皇帝,也要受制于人?”
张希孟就知道朱元璋会这么说,因此道:“主公,这次是借新债还旧债。名目就是中原复兴债券。说到底,这是拿商人的钱,帮着朝廷做事,这是好事啊!”
“咱没看出来!”朱元璋不客气道:“咱知道,借钱就要给利息。商贾什么都不用干,坐享其成,让钱生钱!咱辛辛苦苦治国,百姓辛辛苦苦耕田,偏有那么一群人不劳而获!咱不答应!”
朱元璋哼道:“咱已经想到了办法,咱要迁居豪强!”
张希孟微微错愕,突然看向胡惟庸,目光如电。胡惟庸吓得浑身哆嗦,这眼神怎么比朱元璋的还吓人啊?
“张相,下官,下官”
老朱倒是干脆,直接道:“这是咱的意思,张先生,你也不用怪他。”
张希孟无奈苦笑,“主公啊,这不是怪谁的事情。这么弄确实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但债券信用崩塌,宝钞早晚也要崩塌。一旦走到了那一步,其实损失最大的还是百姓。他们存在家里的宝钞,就真的会变成废纸,有违陛下爱民之心啊!”
老朱一阵愕然,喃喃道:“竟会如此?”
张希孟微微摇头,教了老朱这么多,唯独这事没有教会他!
“主公,账不能这么算咱只要维持住国债和宝钞,到了明年,就可以定量宽松。臣能给主公变出几千万宝钞,到时候支持主公收复燕云之地,只在翻手之间。”
张希孟几乎跟哄孩子似的,老朱皱着眉头,“先生不要哄咱!”
“岂敢啊!只要商人能接受以新债换旧债,那问题就不大。”
朱元璋思忖了少许,“这事不难胡惟庸,你听明白吗?张先生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