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朱元璋一声低呼,打断了张希孟的浮想。
“主公,有什么吩咐?”
“暂时不要太高兴了,等拿下了杭州,再对外公布。”
张希孟一怔,忙悚然道:“是!臣知道。”
朱元璋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虽然还要些日子,但是称王之后,官制安排,典章制度先生都可以酝酿了,这事还要你来办,咱才放心!”
张希孟又是一怔,忙答道:“臣知道!”
他的声音不自觉高了三分。
确实,拿下杭州,不但是朱家军有了出海口,张士诚也会损失惨重,等于被卸掉了一条胳膊,再想翻起什么浪花,也就不能够了。
到了那时候,只剩下一个天完,称王的条件也确实足够了。
朱元璋依旧保持了沉稳和踏实,或许这就是他能走到最后的秘诀吧!
从当下的情况来看,由于轻取了湖州,整个战局对朱家军格外有利,从北到南,朱家军都处于攻势,徐达已经摆出了攻击杭州的架势,冯国用也顺利越过运河,彭早住那边也进入了战斗状态。
这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状态,着实让人喜出望外只是不知道谁能拔得头筹,成为未来吴王冠冕上,最亮的那颗明珠!
对于这个问题,常遇春很有把握。
“俺向上位立了军令状,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江阴!”
常遇春扫视着手下诸将,尤其是排在首位的王弼。
王弼立刻站起身,“回指挥使的话,江阴背靠长江,全境平坦,只有少数山丘,并无天堑险阻。只要能打破江阴城池,破敌不难。”
“那要如何破城?”常遇春问答。
“破城当器械为先,我军已经督造了吕公车,又有上百石砲,火药齐备,足以破敌!”
常遇春满意点头,“说得好!告诉你们大家伙,吕公车就是咱这一次最大的依仗,江阴守将叫吕珍,俺用吕公车打他,最合适不过!”
常遇春连夜做出了安排,大军从西南两个方向,攻击江阴。
与此同时,水师廖永忠会从镇江西津渡口出击,阻止张士诚的水师,如果他们想玩什么后方登陆的把戏,大约是不成的。
当然常遇春也没有指望水师太多,毕竟这一直是朱家军的短板,只要不吃亏就好,真正打仗,还要看咱们陆上的好汉子。
天还不亮,常遇春就统兵出动,朱元璋给了他两个营,算上辅兵民夫,总数超过了一万五千人。
史书上动辄几万人,几十万人,似乎一万多兵马,算不得什么,毛毛雨而已。
可事实上,又有几个人见过千军万马?
毕竟这是披坚执锐的士兵,不是操场上等候训话的学生,也不是市场里,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身强体健,训练充分,他们披着铠甲,拿着明晃晃的兵器,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人!
朱家军以千户为基本单位,每个千户,一杆大旗飞扬,十几个千户,旌旗连接,士兵密密麻麻。
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站在这些士兵的前面,一想到要和他们对抗,寻常人就会双腿发软,心跳加速。
城头的守军也不例外,身为张士诚的心腹,吕珍立在城头,俯视着朱家军,哪怕他居高临下,也心存忌惮。
这帮人铠甲明亮,气势如虹,粗略估算,披甲率至少在一半以上。
众所周知,不管一支军队号称多少人,最核心的战力就是那么多。大几千的精兵,任何一个将领都不敢等闲视之。
朱家军列阵之后,从常遇春的队伍中间,冲出了上百辆马车,这些马车朝着江阴方向跑过去。
这一幕有点好笑,毕竟什么时候了,还能用车兵攻击城池吗?
可很快城上的人就笑不出来了。
这些车兵并不是要攻城,而是在距离城墙三百多步的地方,果断停下来,然后每一辆车,首尾相连,组成一道围墙。
随后朱家军又有一队甲士冲出去,跑到围墙后面,戒备起来,防止城中突出兵马破坏。在他们之后,就是数量众多的投石机,这些高耸的庞然大物,带着苍凉壮阔的美感,撼天动地而来。
“大人,不能让他们从容准备啊!”
有手下将领向吕珍建议。
吕珍扶着垛口,双手紧按,目视再三,终于无可奈何,只得道:“我们的石砲够不着!弩箭还要留着他们想攻城,就必须冲上来,到时候再给他们迎头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