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给章惇的老乌鸦嘴说中了!蔡京一下台,就轮到自己去顶杠了。
潘巧莲叹了口气:“本朝的武官只要当上枢密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天天都得夹着尾巴做官。何况大郎你在界河商市这边又有点基业,还不让御史整日弹劾?”
西门青在旁劝着,“老爷,你不如推了差遣……界河商市这边没你可不行啊。”
推了差事?武好古眉头大皱着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能推得了吗?武好古心想:虽然界河商市已经有点实力了,也不是不能和朝廷对抗一下。可自己还有云台学宫,还有实证学派呢!得让云台学宫的生员能够通过右榜进士科入仕,云台学宫才能持续吸引天下“财子”入读啊。
如果自己在界河商市公开割据,朝廷即使不发兵征讨,也会取消右榜进士科的……
武好古叹了口气,对潘巧莲说:“十八,你莫担心,为夫总有办法应付的。”
然后又对西门青道:“大姐,派人去请慕容先生、米元晖、钟哥儿、西门大哥、慕容五哥、马仲甫、黄四郎、张熙载、魏四海、屈华杰、林老教头、赵佳人、何状师、陆仁嘉他们来用晚餐。”
这些人都是武好古在界河商市的核心团队,现在武好古遇到了大事儿,自然要让他们一块儿来出谋划策了。
……
汴河,两岸村落遍布,阡陌相连。
此处的汴河已经流出了开封府,向南进入了应天府的境内。汴河其实就是中原运河体系的一部分,现在正是纲运最繁忙的时候,河面上轴撸相连,都是装满了各种货物的纲船。其中也有一些官船画舫,缓缓在河上行过,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杳渺的琴声歌声,从这些官船画舫中传出。
蔡京和蔡攸两父子,现在就坐在一艘特别宽大的画舫里面,一边饮宴,一边看着姿色上乘的家伎在卖力的表演。
父子两人,好不悠然自得,哪有一点仓惶离京的模样儿?
“爹爹,您说那个武好古敢往枢密院那个火坑里面跳吗?”
蔡攸忍不住还是把话题引向了自家的政敌武好古了。
蔡京呵呵一笑,“他敢不跳吗?难不成还真在界河商市举兵谋反?”
“那就好了!”
蔡攸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蔡京眉头一蹙,沉吟半晌后摇了摇头,“没准他真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官家满意……”
“大人,这可就糟了!”
蔡京大笑,“糟什么?武好古兴许有办法替官家练几个兵,但那又如何?全天下的士子会放过他?朝中那帮风闻言事的御史能放过他?呵呵,一个武官当同知枢密院事就是个罪过了。武好古偏偏还是实证派的头目,还提出劳什子《实证论》、《理性论》,只怕天下读书人早就视他为仇寇了。
他要是当了同知枢密院事,就等着被人弹劾到身败名裂吧!”
……
“元首,这同知枢密院事您可当不得!”
同一时间,在武好古的大宅之内,一席家宴已经摆开,武好古的心腹骨干,只要人在界河的,个个都位列其上。
提出反对意见的是沿海市舶制置司管勾机宜公事的赵佳人。他也是机宜,不过是文职的机宜,和赵钟哥这个军事机宜分管不是一回事。他管的是官场上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实际上就个师爷。
“为何当不得?”武好古看着赵佳人问。
上年纪,稀疏的须发都变成白色的赵佳人只是摇头:“元首要当就当知枢密院事,何故做同知呢?”
“当知枢密院事?”武好古道,“这不更遭人恨?”
赵佳人摸着胡子道:“元首难道还不够糟人恨?难道因为元首做了同知,御史台的那些人就肯放过元首了?既然横竖要被人弹劾,权大总比权小要好。
而且,元首还应该向官家提出不设同知,由您独掌枢密院事。”
“独掌?”武好古蹙起眉头,“这有什么好处?”
“有啊,”赵佳人道,“如果有人露章弹劾您,那枢密院就没有枢密使了!”
“官家不会答应吧?”
赵佳人摇摇头道:“元首,只要您带老夫一人入京,官家一定什么都答应您。”
“就我们俩?”
“保镖护卫姬妾仆役当然可以带几个,不过别带军事机宜去开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