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汗国在征服于阗之后,并没有继续向东扩张,所以西平军司在过去的百年间都没有遭遇什么大战,最多就是讨伐一下盘踞在南方高原上的草头回纥、黄头回纥。
而西平军司中的汉人将领和官员,则大多同他们的祖辈一样沉迷佛教。别看曹勉生得高大威武,脸上还流着一部大胡子,眼窝凹陷,还有一只鹰钩鼻子,瞅着挺凶悍的。但是性格却温和的很,是个吃斋念佛的善人将军。把他从瓜州调来,也实在是没人可用了。
自从嵬名元昊的时代开始,西夏政权高层的内讧就非常严重,早期跟随元昊一起开创大业的党项名门,已经在各种内斗中凋零殆尽,只剩下嵬名家独大。
可是嵬名家的人丁也不兴旺,眼下能派上用场的也就是嵬名察哥、嵬名安惠、嵬名景思、嵬名仁忠、嵬名仁礼等寥寥几人。而且除了察哥之外的其他人都没什么用兵打仗的天分。
无奈之下,乾顺、察哥两兄弟不得不启用门第较低的党项人和汉人大族子弟为将。
“善人将军”曹勉皱着眉头仿佛在苦苦思索,“宋人摆着唾手可得的胜仗不打,是不是有诡计?”
“有甚诡计!”嵬名察哥眯起来的眼皮掩不住眼中的精光,“打垮仁多保忠的那支精兵只要趁势进军,在本王知道仁多保忠降宋之前,喀罗川和秦王川就丢了,仁寿山城的百万石军粮也都归了宋军。现在大白高国就得西迁了!”
嵬名察哥的分析一点儿没错,他虽然精通军略,但是也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仁多保忠投敌的消息他是在七八天后才知道的。
如果宋军趁胜进兵,又有仁多保忠这个带路党,别说是嵬名察哥,让嵬名元昊活过来也只能大败亏输。
“那宋人为何不进兵?”曹勉不解道。
嵬名察哥笑了起来:“因为他们是宋人啊!那么多年以来,他们出的昏招还少吗?如果没有这些昏招,我大白高国早就灭亡了。”
“那咱们接下去该怎么打?”曹勉又问。
“等!”嵬名察哥说,“等宋人再出昏招,自己一头撞到秦王川坚城之下!”
钟傅的昏招给了察哥一个喘息的机会,但是察哥仍然意识到右厢军没有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实力,而且也没有野战取胜的把握。
所以他选择了后退决战和筑城防守的战法。将决战的战场摆在了距离兰州150里的秦王川,又在秦王川修起一座坚城作为两军决战时候的依托。与此同时,他还下令疏散黄河北岸和喀罗川一带的军民,只留下极少数人虚张声势。而且还把囤积在仁寿山城的粮草全部搬运到秦王川城——这百万石粮草,可是嵬名察哥打败来犯宋军的一张王牌!
因为对交战双方来说,在兰州以北的秦王川作战,都存在后勤转运艰难的问题。谁手里有粮食,谁就能在秦王川集中最多的军队。
“曹统军,”察哥笑道,“这座秦王川城就交给你了。若宋军来犯,只需死守待援便可……城中存粮多至百万石,足够三万大军吃上七八年了,水源也不是问题。秦王川地势低洼,到处都能打出水井。你若能在此坚守两三个月,本王就将尽起国中大兵来援,必能全灭来犯之敌!”
察哥现在大约也能猜到宋军下一步的战略了,一定是东西两路同时下手,让大白高国首尾难顾。
而察哥的应对之法也简单,就是坚壁清野加上筑城坚守再加上组织强大的机动兵团,等待宋军师老兵疲后再集中举国精锐反击。
在西线,嵬名察哥选择在秦王川修筑一座新城用来抵挡北进的宋军。而在东线,无定河流域的城堡众多,倒是不用新筑城池。不过也不可能分兵把守每一座城池,要不然三十万大军也是不够用的。
所以察哥就在一众城堡中选择了两座进行固守,一座是位于无定河畔的夏州城,察哥将原本驻扎银州弥陀洞的左厢神勇军司迁往了夏州,并且命令增筑城池,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
另一座则是位于无定河谷西部的宥州城,此城是嘉宁军司的驻地。察哥同样向嘉宁军司下达了筑城固守的命令。
同时,原本被分散于无定河畔诸州的存粮,也在察哥的命令下,基本都运往夏州、宥州存放。而无定河畔的其余州城和城堡,都只留下了少数的兵力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