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夏季接近尾声的时候,武好文跟随着洮西经略安抚使王厚、监洮西军童贯等人,抵达了黄河岸边的安乡关。
他和王厚、童贯是乘船从黄河水路抵达安乡关的。和他们一起到达的,还有高俅、王禀率领的8000禁军精锐。
而早在他们到达之前,河州地区的番汉兵力就进行了动员。15000人的大军已经在安乡关前安营扎寨了。
和宋夏战场东线的宋军兵力组成不同,西线熙河路的宋军主要是番兵,也就是从归附大宋的吐蕃、羌人部落中召集来的兵将。
这些兵将并不是以个人身份被宋朝雇佣的,而是部落兵,跟随首领参战。不仅战斗力可观,而且使用成本很低,不需要日常维护费用,武器和马匹也都是部落自备的。所以兰州、熙州、河州、岷州、洮州这几个贫瘠之州,能够随时动员起七八万人的大军。
而这一次熙宁军出兵的规模达到了五万之众!其中42000属于熙宁路的汉番兵将,8000人是开封府调来的禁军。
为了加快行军的速度,负责后勤的张叔夜并没有召集民伕,而是调集了大量的驮马大车。两个月的行粮,将会有辅兵和驮马大车携带,随军一起开进。
等到这些粮食吃完,就得用以德服人的办法去吃吐蕃部落的饭了——从兰州出发到青塘城可有好几百里的崎岖山路,想要靠路上交通维持后勤,是基本不可能是。
不过这个不可能不仅对大宋有效,对卓罗城的西夏军队一样有效。所以湟、鄯、廓三州的得失,就在于能否取得吐蕃部落的效忠。
“安抚,要不要多带些绢帛铜钱上路?”第一次做机宜随征的武好文现在不仅忐忑不安,而且还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提什么建议,想了一路就想起多带点钱了。
听了武好文的话,王厚笑了起来,心想:不愧是大宋首富的弟弟,就知道带钱。
“带了不少了,”王厚笑着,“保管能让兵士力战。”
“要不要带些绢帛铜用来收买藩部?”
“用不着的,”王厚还是摇头,“蛮夷都是畏威而不怀德的,给他们钱财是没有用的,把他们打怕了就行!不打怕他们,你给多少钱也无用。”
说到这里,王厚忽然叹了口气:“可惜朝中总有些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为可以用恩义得藩人之心……王皇城就是被他们给冤枉了!”
朝中有些人并不是指武好文的岳父韩忠彦那一伙,而是在说曾布。曾布就认为上一次藩人作乱是因为知鄯州王赡(他是上一次进军河湟的主将)纵兵剽掠藩部的结果,因此将之贬官下狱,还要斩赡以谢一方。最后诏配昌化军,而王赡不甘受辱,自缢而亡了。
武好文知道这事儿,王赡倒霉的时候他已经做官了,不过他当时并不觉得曾布的处置不妥。在他看来前线的武将有时候就是太骄横了……
“望道,等你到了鄯州,就会知道了……”王厚话声一顿,“现在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去安顿一番。明天……”
这时脚步声从后传来,王厚转身看去,却见来人是王厚身边的一个亲信。
那亲信快步走到王厚和武好文身前,匆匆行过礼,道:“兰州张知州刚刚遣人来报,西贼的晋王察哥已经到了卓罗城,还带去了3000铁鹞子!”
“3000铁鹞子?”王厚和武好文对视了一眼,然后对自己的亲信道:“把童大官、高太尉、王太尉都请到衙署中来。”
“喏!”
……
“3000铁鹞子?”
“察哥想和咱们在西藩决战吗?”
“这可如何是好?”
“必须得马上进军了……”
铁鹞子其实没有3000,但是张叔夜派出的细作不大会数数——当然了,察哥也不会让宋国的细作有机会靠近了慢慢数——所以就误报了铁鹞子的数量。
3000铁鹞子加上晋王察哥,摆明了是要决战了!
所以童贯、高俅、王禀都有点紧张。铁鹞子的赫赫威名,他们还是知道的。
不过王厚并不担心铁鹞子。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铁鹞子早没昔日之勇了。如果王禀带来的4000房奴兵在战场上能沉住气,足够摧破铁鹞子的攻势。
但他还是决定马上进军,必须抢在察哥之前拿下湟中。因为只有拿下湟中,他才好以德服人嘛!如果让察哥的大军先到了,藩部就被党项人抢先搜刮了,油水不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