惇手中啊!章惇知道他是魔教妖人,真要撕破脸,这条罪名也能毁人一辈子的。
于是他只得行了一礼,“晚辈马上就去。”
说完,便失魂落魄的走了。
“阿爹,”章援看着纪忆离开,忽然对父亲说,“忆之真的可靠吗?”
“不可靠!”章惇摇摇头,“他怎么会可靠?他又不是我家的门客家臣,也不是章氏一门中人,不过和你侄女订了亲。
况且如今的形势很不利啊,向太后出手竟如此果决,只怕朱太妃、刘皇后此时都在她掌控之中了。那份陛下的手诏,多半也不在了。
纪忆之本就是个聪明过头的人,另起心思也是正常的。不过他有把柄在为父手中!为父能用他,也能毁他,他不敢不听话的。你去安排个人跟着他,要是他敢不听老夫的话,老夫去岭南之前也能把他捎上!”
这也就是大宋了,士大夫的体面还是要讲的。章惇即使要倒霉,也是个有个过程的,不可能明天一大早就推出午门斩首。照着以往的惯例,还得给他当个山陵使,等把赵煦的陵墓修完安葬了,才开始慢慢折腾。在这期间,章惇还是有一定的权力的,要整一个有摩尼教背景的新科进士还不是小菜一碟?
章援没有马上动身,而是想了想道:“既然如此,父亲何不顺水推舟,也拥立端王殿下?
只要拥立了端王,您老人家就不愁了。”
其实端王赵佶到现在为止也没流露出反对章惇讨厌新政的立场,甚至还表现得非常喜欢哥哥的“赫赫武功”。即便他不会让章惇继续独相,也会给他一个不错的晚年。
章惇横了儿子一眼,“老夫身受官家大恩,自当粉身碎骨以报之。今日之事如果不成,无非就是走一趟岭南!老夫七载独相,还有何不知足的?”
“去岭南还不至于。”章援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阿爹只是不拥立他而已,请郡江南也差不多了。”
“江南也好,岭南也罢,对老夫而言都差不多。”章惇道,“快去做事吧,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
纪忆骑马走在昏暗一片的大街上,脸色惨白,失魂落魄。仿佛正被御史台卒押去御史台狱吃鹤顶红似的。
他可不相信向太后能让官家的手诏落到章惇手里。那老太太很可能早就掌握了官家的一举一动!
而章惇只要拿不到手诏,拥立简王的事情肯定泡汤。哪怕可以挡住端王的路,皇帝也是别人去做。
而这个断送端王皇帝宝座的黑锅,真的能一点不落的让武好古背起来吗?
这不大可能吧?武好古的罪过无非就是他的佳士得行在鬼市子组织“暗唱”把端王赵佶从王府里面勾出去了。
东十字街口的鬼市子并没有因为佳士得行的兴起而销声匿迹,反而被苏大郎和墨娘子渐渐控制了。位于东十字街鬼市子上的七八家茶楼现在都和佳士得行合作,只要发现精品,就会动员卖家委托佳士得行操办“暗唱”,就是不公开买主和卖主的唱卖。因为常常能唱出高价,所以渐渐成了气候。
而纪忆拿出来的卫夫人的《笔阵图》就准备在鬼市子搞暗唱,现在《笔阵图》已经送到了墨娘子那里,风声也放出来了,不过东西还藏着掖着,没有给人看过。
根据纪忆的计划,得等到章惇下达命令之后,他才能亲自去向端王赵佶报告《笔阵图》出现的好消息。
照着端王赵佶轻佻的个性,十有七八会上当受骗。而赵佶一旦到达东十字街口的鬼市子,主持“暗唱”的墨娘子就会根据纪忆的要求,把赵佶带去武好古的梨花别院看字帖。
这一来一去一番耽搁,大概就能让端王误了些时辰。如果章惇能顺利把简王拱上位。那纪忆就是简王登基的大功臣,那么挡住端王上升之路就是大功了,而这份功劳当然是纪忆独吞的……
如果是别的王上台,那向太后要找人出气的时候,武好古至少可以分担一半吧?
而且,只要章惇能挡住端王,哪怕不能拥立简王,别的亲王上台也不会把章惇当仇人整。有他这棵大树在,自己只要能熬过向太后临朝的几年(其实只有几个月),就能有个不错的前程了……
一路上昏昏沉沉的想着,纪忆就已经来到了开封府城西厢的端王府门外。这个时候天色已经蒙蒙放亮,已经到了卯时了。
端王府门口冷冷清清,大门也紧闭着,看起来还没有人到此迎接端王入宫。纪忆隐约觉得可惜,心里又想道:向老太太还是差了一些,要是自己搞这场宫变,一准马上派人接端王入宫。
想到这里,纪忆就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牵着马去端王府大门旁的一扇偏门拍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