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丽,而又略含神秘之感。
顾盼之间,已到达一间宽敞的石室,那白衣毛面女郎正肃立室中。
裘克心略一游目,室中陈设简朴而雅致,所有桌椅均为石器,石桌上酒菜罗列,热气蒸腾,菜肴虽不算丰盛,但清香扑鼻,闻之令人食欲大动。
裘克心方自犹豫问“百草仙姑”潘淑贞向一旁的石椅一指道:“娃儿,坐下,你大概也饿了,咱们先填饱肚皮,然后再说话!”
话声中,她自己先行坐下,并自顾自地酌上酒吃喝起来。
此种情形,颇使裘克心内心之中兴起一种被人漠视的愤怒,依他平目的个性,本该拂袖而去了,但他想起此行乃是奉幻空大师之命有所为而来,只好忍耐一点,终于他在暗中哼了一声,傲然就坐。
“百草仙姑”潘淑贞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不饿哩!”
裘克心强忍心头气愤,平静地道:“晚辈无端打扰前辈,内心深感不安!”
“百草仙姑”潘淑贞漫应道:“有点言不由衷吧!你内心之中不是正在骂我吗?”
裘克心暗中一哼道:“你虽冷傲,却并不糊涂啊!”但他口中却漠然地道:“晚辈怎敢如此放肆?”
“百草仙姑”潘淑贞微微一笑,又自顾吃喝她的了。
这当口,柯秀琴(自衣毛面女郎)也已张罗妥当于横里坐了下来,取过酒壶给裘克心面前酌了一杯,然后含笑娇声说道:“裘少侠,咱家太君不拘俗礼,也不喜欢人家客套,你还是随便一点吧,喜欢吃什么,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可千万别客气啊!”裘克心尴尬地一笑道:“谢谢柯姑娘,在下也不会讲客气!”
柯秀琴嫣然一笑道:“那就好罗!”
经过柯秀琴这一解释,裘克心心头的闷气无形之中发散了,态度也自然多了。
吃喝之间,彼此虽没再说话,但裘克心可以感觉到,柯秀琴那一对深邃而脉脉含情的妙目,正不时地在自己脸上溜转着,他,每一偶触及对方那似水柔情的目光,即禁不住面红心跳。
这情形,看在一旁的“百草仙姑”潘淑贞眼中,她那冷漠得不带一丝表情的脸上,居然也不时地绽出一丝慰然的笑意。
这一顿晚餐就在这种似和谐,也似尴尬的矛盾气氛中进行着,当他们三人酒足饭饱之后“黑煞”童大川“白煞”吕琼英,和姚美玲也进来了。
“百草仙姑”向“黑白双煞”微一点首道:“你们先吃饭,琴儿还在这儿照拂他们。”
语声一顿,目注裘克心道:“娃儿跟我到里间去!”
语气是命令式的,说完就走。
此刻,裘克心已大略摸清一点对方的脾气,也不再生气了,随即默默地跟着走去。
经过两个拐折,进入一间较小的石室,由陈设判断,似乎是“百草仙姑”潘淑贞的起居室了。
双方坐定之后“百草仙姑”潘淑贞漫声问道:“娃儿,你对我老婆子的观感如何?”
裘克心随答道:“前辈功力莫测,胸罗万有”
“百草仙姑”潘淑贞冷然打断他的话道:“罢了!老婆子不喜欢阿谀,方才之所以问你,不过是测验一下你的观察力而已!”
裘克心乘机语气一转道:“不过——有点心慈面冷罢了!”
“这就是你对老婆子的观察,也算是评语?”
“可以这么说!”
“你知道老婆子的来历吗?”
“不知道!”
“幻空和尚没跟你说过?”
裘克心微微一怔,没接腔。
“看情形,自己奉幻空大师之前来,她似乎早就知道了,这怎么可能呢”
“百草仙姑”潘淑贞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跟着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奇怪的,你的一切我早就知道,至于我怎会知道的原因,说来话长,你今晚还有约会,且留待明天再说,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管你此行是受谁的支使而来,既然未经许可擅闯天心谷,就算触犯了我的禁忌,触犯我的禁忌,就得有所惩罚,你仔细听好,我立刻宣布第二项惩罚。”
裘克心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但他口中却恭声答道:“晚辈洗耳恭听!”
“百草仙姑”潘淑贞语气一缓道:“娃儿,你对我那琴儿的印象如何?”
裘克心心中纳闷道,怎么话题又变了?但口中却据实答道:“琴姑娘是一位温婉文静的姑娘。”
“你讨厌她吗?”
“晚辈怎敢!”
“那么,你是喜欢她了?”
裘克心闻言心中一震,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百草仙姑”潘淑贞神秘地一笑,跟着语气一沉道:“娃儿听好,你既然喜欢她,我就罚你治好她脸上的白毛!”
裘克心暗暗嘀咕道:“这怪老婆子实在怪的可以,态度时冷时热,说话颠三倒四,我几时说过喜欢她的徒儿来着?而且我对医道一窍不通,又怎能治那种怪病”
沉忖间“百草仙姑”潘淑贞自我解嘲地一笑道:“你在奇怪像我老婆子号称‘百草仙姑’,对医理自是有点门道,却为何不能治好自己徒儿的怪病,反而要你这一个外行人医治,是吗?”
裘克心点点头道:“晚辈的确有这种想法。”
“百草仙姑”潘淑贞轻轻一叹道:“这事情听起来的确是荒诞不经,但一经说明就不足为奇了!”微微一顿,接着娓娓地道:“说起来已经是五年以前的事了,那时这丫头才十四岁,就在你今天沐浴的寒潭中,我捕获了一头已成气候的寒鳝,据估计那寒鳝纵没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以上的了,因为寒鳝系秉承至寒至阴的灵气而生,可以练成抗热和解热的药丸,但我练成药丸之后,这丫头少不更事,见其芬芳扑鼻,竟背着我当作一普通补药一次吃下十粒之多,幸亏我发觉还不算迟,多方解救,才保得一条小命,但毕竟因中毒太深,而解药中又缺少一味可遇难求的药引,以致余毒无法除尽而弄成今天的结果。”
“百草仙姑”潘淑贞一叹住口,裘克心俊眉微蹙,茫然地问道:“晚辈该怎样效劳呢?”
“百草仙姑”播淑贞郑重地道:“治疗的法子并不太难,但我老婆子既然把此事算为你擅闯天心谷的惩罚,你该意味到却也不是一件轻松或者是舒服的事!”
裘克心天生侠肝义胆,对柯秀琴虽然还是初识,但印像颇为不坏,对这样一位温婉文静而又美丽的姑娘,却偏偏有这么一个怪毛病,这是多么煞风景的事,凭裘克心的本性,除非不明白自己有治疗这种毛病的能力则已,既然知道自己有这种治病的能力,那还有不毅然接受的道理?何况眼前的情况,纵然她是一个没有一丝同情的人,恐怕他自己也做不了主了哩!
于是,他闻言之后,毅然地答道:“能够为一位贤淑而又美丽的姑娘解除身中奇毒,只要晚辈有此能力,纵然前辈不以惩罚的罪名相强,晚辈也会乐于效劳!”
“百草仙姑”潘淑贞冷漠的脸上,居然绽出一丝苦笑,轻轻一叹道:“孩子,老婆子生平从来不求人,所以才不得不矫情加你一个罪名,这是我老婆子的自私之处,希望你能谅解,不过,你帮了我老婆子的忙,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放心好了!”
裘克心正容说道:“晚辈纵然吃点亏,也不在乎,前辈请勿介怀,何况晚辈对您也正有所求哩?请立即示知治疗办法吧!”
“百草仙姑”潘淑贞道:“你对我的要求,我早已知道,我虽然不能解除你所中的千年火龟丹毒。但凭那一瓶寒鳝药丸。足以使你一年之内不受火毒攻心之苦,有这一年的时间,幻空和尚与他的同伴总该获得那千年寒蛟的内丹了,不过,眼前你得先受三天火毒攻心之苦,而且,在这三天之中,每当子午二时毒发作时,你不但不能去寒潭沐浴,还得强忍痛苦,提聚神功,为我那丫头驱除寒毒!”
裘克心恍然大悟道:“哦!这就是前辈所示的治疗柯姑娘的方法?”
“正是!”“好!晚辈当尽力而为!”
“可是,那火毒攻心之苦,可够你消受哩!”
“不要紧,这点痛苦,晚辈自信还能受得了!”
“百草仙姑”潘淑贞慰然地一笑道:“好,现在你去左侧那房间休息,暂时拨给你用,今晚子时之前,我自会派人带你出谷去寒潭冲减火毒,然后你迳行去赴约!”
裘克心恭声应是,起身告辞,刚好“黑白双煞”夫妇已用膳完毕,匆匆赶来向裘克心深深地一躬,由“黑煞”童大川发话道:“主人今宵前往赴约,勿忘带老奴夫妇前往照应!”
裘克心尴尬地俊眉一蹙“百草仙姑”潘淑贞却抢着代他答道:“你们主人既为天心谷的客人,其安全自有我老婆子负责,今宵之事,你们不用管!”
“黑白双煞”一愣,裘克心已向他们夫妇歉意地一笑之后,即迳行转过左侧右室而去。
当夜,亥末时分,当裘克心悄悄地走出所居石室,门口竟赫然站着那白衣毛面女郎柯秀琴。
裘克心殊感意外地一怔,柯秀琴却非常大方地微微一笑道:“感到意外吗?”
裘克心尴尬地一笑道:“有一点点——是令师——?”
柯秀琴微笑颔首道:“是的,走吧!”
话声中已当先向洞外走去。
裘克心一面相随着挪动脚步,一面歉意地道:“深更半夜,劳动姑娘带路,在下深感不安。”
柯秀琴娇声答道:“裘少侠如果要如此生份,则奴家要请你治病之事,又该如何说法呢?”
“有关替姑娘治病的事令师已告诉过你了?”
“是的!”
“其实,这也是武林人,不!纵然是普通人,也是分内所应做的事!”微微一顿。改变话题道:“柯姑娘,你们对令师,怎么不称师傅而唤太君呢?”
柯秀琴轻轻嗯了一声道:“奴家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知道她老人家不愿收徒弟,所以奴家与玲妹二人,跟她老人家之问,虽然情如母女,并有传艺之实,却不许有师徒之名,这——大概也是她老人家之所被称为怪的原因之一吧!”
说话之间,两人脚步竟越走越快,虽然是出于无心,但无形之中却已较量上了脚程。
但两个人的脚程竟似乎斤两悉称,难分轩轾,起初本是无心较量,到最后,竟是有意各尽所长尽情奔驰了,但一直走出谷口,到达寒潭边,表面上还是分不出高下,彼此内心之中,除了互相暗中钦服对方轻功高强之外,并作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时已子正,裘克心身中的千年火龟丹毒已开始发作了。但觉内身燥热,有如置身蒸笼之中。
柯秀琴似已察觉了对方身体的变化,含情脉脉地投过一瞥道:“少侠你下潭去吧!奴家告辞了!”微微一福,向谷中走去。
裘克心扬声说道:“谢谢姑娘带路,明天见!”
娇柔清脆的语声还摇曳于凄清寂静的夜空中,裘克心已迅疾地卸除外衣,跃下寒潭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