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建队伍撤离的消息第二天早上就传到了阿兹城。
狂笑声从城主府中传出。
“愚蠢!愚蠢!愚蠢之极!”盘踞在石座上的熊人大笑道, “这是将坎拉尔城拱手送人!绝不可错过良机!”
他命令属下:“盯紧他们!一旦那些人类和叛逆离城, 我们即刻出兵!”
“我认为这有可能是个陷阱。”一名衣饰华丽的狐族说,他人到中年, 眉间有思虑形成的深深刻痕。他的座次仅次于熊族城主,城主下令之后,虽然绝大多数人神情都蠢蠢欲动, 但他一出声, 也有不少人现出了迟疑的神情,大厅中的人们低声讨论起来。
即使这三年里没有再发生战事,但人类的力量没有比在这里的人更能体会。他们改变的不只是部落。
“这两年我可没见过比他们更有信用的家伙了,”熊人不满地看着他, “何况这不是你的小妾传来的消息?你不是说她是可信的?”
“女人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狐族说,“人类比我们狐族更狡猾, 更不讲信用, 如果他们突然回头攻击我们, 让我们不及防备,他们应该也能想到这个。”
“然而他们已经完全和那些部落闹翻了, 部落人对他们恨之入骨, 他们也对部落人失去了耐心。”一名蛇族说,“除了城池和土地,这里还有什么他们的利益?”
“他们已经掠去了一半以上的人口。”一名豹族沉声说,“没有部落能容忍这个, 除非他们将所有人都杀死, 否则不可能长久留下——每一个部落, 每一个兽人都会和他们作对。”
“可是他们的武器……”另一名熊族疑虑道。
“直到今天,我们还未找到萨满说过的那种武器。”另一名狐族说,“我们只拿到了这个。”
他拿出一支□□,举起它向其余兽人展示。差不多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为了拿到这种全新的可怕武器,他们花了很大的代价,一把已经被传回帝都,另一把送到了城中的铁器坊,直到今天才展现人前。
“它只能容纳几个弹子,虽然威力很大,但一旦全部射出,就会变成铁块。”年轻的狐族没有提他们连融化它都做不到这种丧气事,“而且,据说——”他看向自己的长辈,“因为威力太大,如果它击发的时候离人太近,它们只会从人的身体中穿出去,最多一个小指头大的孔,而不是从里到外崩掉成块的血肉。这种伤痛是可以忍耐的,只要不是不幸被打中了血道,只要撒上人类的药粉,就能够治愈。他们之中只有贵族能用上这样的武器。”
“重要的是坎拉尔城。”一名狼族冷冷地说,他是这里唯一的狼人,“一旦占据了坎拉尔城,我们就用他们的盾,去迎击他们的矛。”
其他人看向他,他眼中的仇恨毫不掩饰。
然后那名年轻的狐族问:“我们只有一个问题,他们何时撤出坎拉尔?”
秋日的阳光洒落庭院,一身长袍的狐族穿过走廊,路上的奴隶纷纷对这位大人俯身行礼,他一路都在沉思,眉间皱纹越来越深。一名年轻人从后面赶上了他。
“戈尔兹叔叔!”
他猛然惊醒,回头看向侄子,“安塞。你离开了会议,还是他们已经结束了?”
“已经结束了。”年轻狐族说,“他们也想不出更有智慧的战术来,无非是那几样。”
过路的奴隶纷纷走避,不过他也没有就那几样是什么继续说下去。
“对战争来说,力量才是真理。”戈尔兹说。
“正如那些人类。”安塞说,他看向远处的院子,“您是去见那个女人吗?”
狐族点点头,“如果这就是最后时刻,她应该知道更多的消息。”消息在这些时候就是性命。
“她最后的价值也在这里了。”安塞说。
“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她会有更大的价值。”戈尔兹说,他们一起走过拐角,“她不用再待在这里,每天伸着脖子等她的好哥哥告诉她人类又犯下了什么大错。她可以到帝都去为我们说话,告诉那些听了太多传闻的部落首领,人类和那些狼族叛逆是多么地凶残狠毒,他们只会带来噩梦——所有关于他们的好话都是贪婪行商的谎言。”
安塞笑了起来,他伸手摸向腰间,那里有一把同样来自坎拉尔城的短刀,“如果他们想知道人类是如何拥有这样的力量和技艺,他们可以来问我们。这两年我们已经看得足够多了。”
“我们能看到的只有坎拉尔。”戈尔兹轻声说,“我们的探子没有一个能活着从那边回来。”
“我知道他们的所谓‘术师’能够极快地知道发生在极远处的事,”安塞说,“但他既不能离开他的老巢,那些遵从他命令的人类也没有展现出力量天赋。他们可怕的地方唯独在于他们的技艺,可他们的数量太少了,这是他们唯一的和致命的缺陷,否则的话他们就不需要从那些部落蠢货那儿获得力量了。正是因为数量不足,他们才会选择与斯卡·梦魇这种人物结盟,借魔狼的名义扩张领地,然而这份盟约并不坚固,他们彼此之间并不信任,双方都在拼命往这份契约加入别的东西……我简直不能相信,那些人类居然让撒谢尔人和他们一块去扶植别的部落!要我说他们可真是对自己的力量太有信心了。他们将技艺像抛洒种子一样在原野传播的时候,难道没想过他们的敌人也有同样的智慧吗?”
戈尔兹一边走路一边听他滔滔不绝,他不赞同也不否定他,但他看着这个侄儿的眼中有强烈的欣赏。
“所以他们在赌博。”安塞说,“那些人类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这是兽人的土地,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他们这些外来者不过施舍一些利益,难道就能够让我们的子民忘记自己的种族吗?他们用那些严苛的规矩奴役我们的同胞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同牲畜一般被饲养的日子比起来,他们更向往自由?”
“说得真好。”一个女人说,还伴随着鼓掌声。
他们抬起头,一名豹猫女性倚在二层的栏杆上,笑嘻嘻地看他们。她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不是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而是一身白色的毛发。
她也是一个白化种。
安塞笑着走了上去,戈尔兹走在他身后,看着自己的侄子和自己的女人拥抱在一起,“可爱的莫尔!”安塞笑道,“我苦命的莫尔,你高兴吧!你期待的日子很快就要来到了!”
戈尔兹又皱起了眉,不是因为安塞用身体挡住他,偷偷摸了莫尔几把,而是他把话说得太早。
莫尔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高声问:“真的?难道是我一直以来期望的那件事要发生了?”
“当然是的。”安塞哈哈笑着说,“可爱的姑娘,快去给我们拿一壶甜酒,还有热一盘油饼来。我们要用脑子的时候还很多呢!”
她微笑着,轻盈地扭过身进了房间,在那个同样学自人类的饭室里丁丁当当地弄了起来,戈尔兹和安塞在长桌边坐下,戈尔兹对安塞说:“好了,拿出你的真本事让我看看。”
安塞于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本子,把它摊开到桌面,又从皮袋里拿出一支用绳缠着的铅笔。
“他们很有可能把炉子拆掉,但是我们已经知道了它的形状,我们能够把它缩小,这样虽然不够像他们那样一次能得到很多成品,但我们本就不需要那么多,我们需要的是得到这种技艺……”
莫尔将油饼和甜酒端了出来,然后在戈尔兹脚边的草垫上坐下,柔顺地依靠着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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